听说,圣旨降到郑家的时候,郑理昭抱着郑安仪的灵位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这些日子沈蓁蓁一直窝在沈府,和沈若莹一起,随着二婶婶和娘亲学着打理家事。一边要忙着沈若莹的婚嫁之事,一边又要忙着操办祖母她老人家六十二岁大寿的寿宴,直忙得脚不沾地、沈蓁蓁只觉得自己梦里都尽是一项项的条款条约。
前世沈蓁蓁是没做过这些事的。十四岁之前,爹爹和娘亲宠着她,总不愿对她束缚太多,她自己也是能躲就躲。十四岁之后,娘亲倒是渐渐想教她了,可惜她又闹出了安王的事儿,倒是再不必教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是跟着娘亲操劳忙活,就越是能体会到前世娘亲对她的失望至极。执掌中馈,礼单往来、账簿明细、敲打下人,样样都是嫡妻的体面与手段,难怪她前世怎么都斗不过安王妃,原来是从一开始就输了。
沈蓁蓁这样想着,做事就越发细致用心了。
长房正屋这边有三座小小的抱厦厅,朝阳,厅前种有两三株桂树,十月里日光浅淡,花香浓郁,随风浮散,直飘洒得满屋馨馨。
厅内墙上挂着字画,左右摆设俱是精巧华奢,正中摆着个黄花梨木八仙桌,沈蓁蓁和沈若莹正坐在桌子的那一边,头碰着头、在各自看各自的账本。时不时的,两人头上的首饰发丝不小心缠在了一起,就“哎呦”一声,忙让身后的丫鬟们帮着解了,然后互相瞅着彼此笑。
杨氏和袁氏则坐在桌子的那一头,依次分别地叫了抱厦前站着排了一列的仆妇管事们来回话。府里人多,口杂眼乱,直吵得杨氏头疼,碧萍被派出去清点库房、碧薇在杨氏身后立着做着笔录,袁氏的大丫鬟采雪在一旁边听着仆妇回话边核对着账簿、采雾则厅里厅外来来回回地穿穿梭梭,一时给夫人小姐添茶倒水、一时又去领外头的人进来、一时又拿了钥匙对牌银钱发出去。忙忙活活了一上午才将将地将杂事了了,杨氏让采雾打发了下人们都回去,碧薇放下笔伸了个懒腰,采雪合上账簿给两位夫人续了茶,就笑道,“这一上午,可把奴婢看得眼都花了,只不知两位小姐累不累。”沈蓁蓁和沈若莹都笑着说并不累的,杨氏拿了沈蓁蓁面前一沓厚厚的礼单和沈若莹面前几本往年的账簿,见两人各自都已看了大半,心里满意,就笑道,“我的乖乖儿,可是辛苦你们了。”沈蓁蓁跑过去蹭到杨氏怀里撒娇道,“那娘亲今天可得吩咐小厨房,做些好吃的,好好犒劳我们才是!”杨氏搂着沈蓁蓁,一指头就戳到了她的额头上,取笑道,“你这个馋嘴猴儿!”一句话说得沈若莹也捏着帕子掩了唇笑,沈蓁蓁只扭股儿糖似的赖在杨氏怀里做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