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柳燕开宴大宴诸部,与诸部照了个面,诸多人均第一次亲见二主人,见其形七分温和三分锐利,颇有女主人的一些影子。宴席中柳燕与诸部围绕着初云岭方圆周围的布置做了详细的钻研。柳燕话不多,但每每出言总能恰到好处,时不时与诸众玩笑几句,相互间俱感亲切。晚间窈楚备好沐浴用具侍候柳燕沐浴净身,柳燕由于连番敬酒,虽只是小盅也饮了不少,有些微醉。柳燕自花易玄之事后便不愿侍婢待在浴室中侍候,今日突然破例让柳纤柳泗入内侍候,却没有让窈楚进来,浴室外盈桑,莜然紧密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每次沐浴柳燕都会抬起右手凝视许久,这只手带给她的是羞辱和对人伦的不堪,以及对丈夫的愧疚,对他她仍是有情的,三年之约,她终是辜负的。许久,柳燕瞧了瞧柳纤柳泗,不由眼中乏泪,叹道:“你们是我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了。”柳纤柳泗二女经窈楚调教虽资质不佳,但心识大进,二女自小服侍柳燕三人情如姐妹,大概能猜中一些心事。柳纤劝慰道:“男主人行事无不遵循大幕司指令,也许你并不适合呆在他身畔。”柳燕皱眉问道:“你们看了?”柳纤侧个身,解释道:“端茶递水的眼睛总是能扫上一眼,我总不能闭着眼放你头上罢。”柳纤等自进入纵横派亦变化颇大,三女虽亲,但该有的敬畏和礼节二女始终没忘。柳燕刹那间若有所思,叹道:“如今我终于能体会一些他的心境了,也只有在我面前他才能睡得最香,那怕是死亦甘愿。因为你不知道身边人可能会毫不犹豫的至你于死地!”柳纤柳泗相视一眼不解道:“小姐,我们吗?”如今得排场该称柳燕为二主人,对外该称其为张夫人,私下里二女仍称呼柳燕为小姐,也是自小叫习惯了。柳燕叹道:“你们惧我吗?”柳纤柳泗相视一笑忽而莞尔一笑,皆缓缓摇头。柳燕见罢抬手扶额,叹道:“窈楚!你们觉得她怎麽样?”柳纤柳泗经调教已今非昔比,二主人一点即透,柳泗应道:“干练果决,做个侍婢长绰绰有余,可谓滴水不漏,我似乎没见过她有任何失误。”
柳燕暗暗侧目,这便是自己人的感觉吧,总能以自己的方向思考。窈楚平日里教习二女的时间要胜过自己几倍,她一句话二女便能心向自己。柳燕叹道:“阿姐说得对,人心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今晚会很不平静,你们俩跟在盈桑,莜然后面好好保住性命。”柳纤,柳泗皆缓缓点头,没有多问。身在纵横派,她们已经知晓甚麽不该做,甚麽不该问。以纵横派的观点,她二女是小姐的软肋,若有胁迫之事她二女必得自尽来维护纵横派的尊严。她们也很难想象窈楚那般用心侍奉换来的竟是如此怀疑,只不过小姐竟然出言说明她必有绝对的证据,纵横派的手段从来是不出手则以,出手便是绝对。
沐浴过后,柳燕宽衣出得内室,窈楚已焚烟起茶,为柳燕备了醒酒汤,殊不知柳燕借着沐浴已将酒气散发的差不多了。此时的窈楚淡然从容,看不出有何异样。只不过她似乎也沐浴过,换了崭新的衣衫。当柳纤柳泗瞧得窈楚如此打扮时不由暗自震惊,这些侍婢长期呆在决策者身畔,日夜受熏陶,均学会了那股从容面对生死。
柳燕扫视一眼问道:“今日的茶用的几分火候?”窈楚应道:“一壶四分火候,一壶九分,主子要饮那一壶呢?”柳燕自案前坐下,笑道:“你先说的四分,那我便饮四分的茶。”窈楚苦笑道:“生是生涩了些。”柳燕叹道:“这几年来你贴身侍候真是苦了你了。”窈楚叹道:“侍奉主人,这样的美差可羡慕了多少师兄弟啊!”柳燕笑道:“有没有想过回总坛?”窈楚道:“纵横派依旧门规森严,身处主子身畔总能知晓些事情,除了封册还能那里去!”柳燕道:“随在我身边不好麽?”窈楚叹道:“有些人的归属自一开始便注定了,成为lún_lǐ上的习惯后,至死也无法更改。”柳燕道:“自古至今皇帝只喜欢听话的百姓,都不愿百姓太聪明,道理懂得多了,便会撕开私欲的丑恶,很不幸我们终究成了这一类人。”窈楚苦笑道:“所有人都小瞧了你!”柳燕叹道:“隐忍最后都变成了谦恭,来下局棋吧!”二女亦非第一次对弈,窈楚微微一笑,叹道:“我太活泼,下棋从来不是你的对手。”柳燕道:“但今日不一样,不是麽?”窈楚问道:“你就确定一定是今日吗?这种靠臆测的方式真是匪夷所思。”柳燕自信问道:“你会不懂吗?”窈楚只能狡黠一笑,问道:“你不做准备?”柳燕道:“他们有他们的方式,我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说话间,柳纤,柳泗已端上棋子,二人起子落点,窈楚道:“那现在已经开始了。”柳燕问道:“那又如何?”窈楚道:“千百年来为了所谓天下第一的名头,多少武林名宿争先恐后,联合阵法的出现让天下第一变成了虚名。然人间事,天下第一有顶端,三分阴阳有顶端,联合阵法的顶端又在何处呢!”柳燕道:“百战论道的联合顶端在七人。”窈楚问道:“那十三人呢?”柳燕莞尔道:“便拭目以待。”窈楚微微一笑,说话间但听得远处有喧哗声,柳燕道:“去屋顶罢,阿纤,阿泗,掌灯。”柳纤柳泗会意,起灯上岸,将案桌垫脚等用具搬上了望楼。柳燕所处居室为初云岭最高处,屋脊上建有望楼,柳燕与窈楚着目望去,四周远处已有四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