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乾清宫。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雷声也轰隆隆响个不停。
但是这些声音都压制不住周新铿锵有力的声音:“陛下,臣刑部侍郎周新奉命彻查秦王偷税一案,如今已经水落石出,特来交旨!”
“很好,呈上来!”
接过刘振递过来的奏折,朱允炆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周新的神色,从他的角度看来,周新形容有些憔悴,但情绪很高,这不由得让朱允炆对这些奏折有了一些期待。
果然,周新就是周新。
周新的奏折很长,计有十数页之多,但结论则非常简单:“秦王朱尚炳指责税务司贪腐,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然秦王朱尚炳偷税事实清楚,数额非常巨大,应予严惩。”
“啪!”
看到最后,朱允炆不由得勃然大怒,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用奏折指着周新,道:“奏折所言,是否都证据确凿?”
“是的,奏折所言,句句属实,微臣敢以人头担保!”
“嗯!”
朱允炆轻轻捏了捏左手的虎口,抑制住心中的怒气,尽量语气平缓的道:“来人,赐座!”
“谢陛下!”
周新谢恩后,站起身来,坐在太监递过来的墩子上。
朱允炆思索了一会儿,慨然道:“刘振,立刻传朕旨意,召宗人府宗正蜀王朱椿、税部尚书谭波、刑部尚书胡子昭、法部尚书胡闰立刻觐见,不得有误!”
“是!”
.......
在等待众人前来这段时间,朱允炆详细的询问了周新一路访查的过程,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时间不长,朱椿等人先后来到,叩拜后,站立一旁。
“外面正下着大雨,诸位来的速度这么快,真是难为你们了啊?”
听着皇帝不阴不阳的问话,朱椿身体一哆嗦,额头沁出了冷汗,连忙翻身跪倒,道:“回陛下,微臣偶然得知,周大人已经回京,估计到陛下会召见微臣,所以......”
“你们呢?”
“微尘也是如此!”
对于这些人心里所想,朱允炆心知肚明,所以他只是点了点,让他们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看看吧!这是有关秦王朱尚炳的调查结果,你们到那边,一起看一下,再来回话!”
“是!陛下!”
时间不长,三人将奏折看完,交给刘振。
“蜀王,你是皇族宗亲,又是宗正,你先说!”
这些天来,朱椿一直在想秦王朱尚炳的问题,但是想了这儿多天,却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希望能够蒙混过关就好。
事发之后,朱尚炳表面强硬,指责陕西税务使牧奔泉欺侮亲王,罪不容诛。但私下里,朱尚炳还是害怕了,派人来京里活动,也将礼物送到自己府上,但自己虽然见了对方的使者,却没有收下任何礼物。
至于闻风而动的其他藩王,也有人将使者派到自己府上,想打探陛下的意思,但自己只能叮嘱他们扎紧篱笆而已......
朱椿知道,这些派人进京的藩王,和朱尚炳的情况多少有些类似,都有偷税漏税的情况,只不过没发展到冲到税务司,暴殴税务使的程度而已。
如今听到皇帝的问话,朱椿心中苦笑,一门两王的待遇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啊!上面的这个皇帝侄儿,真是冷血无情、深不可测啊!
“回陛下,按照周大人的调查,微臣以为,秦王朱尚炳身为亲王之首,做出大闹税务司这样的丑事来,实在有失皇家体面,应该严加申斥,以儆效尤。”
“但是,”朱椿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朱尚炳所为,也未尝没有为朝廷清除蛀虫之想法,陕西税务司贪腐情况相当严重,朱尚炳可能只是基于一时义愤吧!”
“嗯,还有呢?”朱允炆轻轻敲了敲桌子,问道。
“还有......”
这次,朱椿犹豫的时间长了一些,脸色甚至有些发白,旁边的胡子昭、谭波等人都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
“秦王府所犯罪过较为严重,计有私设税卡、与羌人私贩茶马、商铺偷税漏税等等,但这一些,都应该与朱尚炳无关。朱尚宾乃先帝血脉,皇室宗亲,断然不会做出危害国家、危害陛下的事情来,这一切,微臣以为应该是王府属臣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所致。”
“所以,微臣以为,陛下应该对秦王朱尚炳严肃申斥,并没收所有非法所得,同时整肃秦王府官吏,砍头、抄家、流放,绝不手软。”
听到朱椿的话,周新不由得火往上冒,这个蜀王是不识字吗?自己的奏折写的还不够清楚吗?那么多事情,如果没有秦王首肯,底下的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就在这时,周新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顶头上司——刑部尚书胡子昭。
......
沉默!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包括皇帝。
朱椿低着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额头似乎也沁出了汗珠,手脚也不由得开始颤抖,有些站不稳了!
良久,朱允炆终于出声了:“嗯,朕知道了,其他人怎么看?”
朱椿长出一口气,轻轻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胡子昭和胡闰对看一眼,然后胡子昭首先出列,道:“陛下,蜀王所说,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在周大人的奏折中,秦王确实否认知情,只承认是属下肆意妄为!”
“嗯,胡大人呢?”
“回陛下,”胡闰似乎早已胸有成足,拱手道:“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