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是汹涌的松花江,前方、左方和右方都是黑压压的铁甲骑兵,烟尘遮天蔽日,大军正卷地而来,马蹄声撼人心魄,喊杀声震动四野,望着身边血染征袍、个个带伤、身心俱疲的部众,完颜统绪眼含热泪,愤愤的拔出刀,高声道:“杀!我们女真人是马背上的雄鹰!至死也不做明人的奴隶!我们和明人拼了!杀!杀!杀!”。
“杀!杀!杀!”
望着困兽犹斗的女真残余,高岗上的安平伯李远冷笑两声:“擂鼓,树红旗,把女真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是!”
“好!”
正在冲锋的熊海发现红旗,不由得哈哈大笑,振臂大呼:“斩绝令!好!好!李远这个娘娘腔总算男人了一把!给我杀!杀光这些女真杂碎!”
其麾下的骑兵如同疯虎一般,跟着熊海高声大叫,猛杀猛砍!
说来有些黑色幽默,熊海麾下骑兵,大部分其实都是洪武中期归附的女真人,但是他们喊起“女真杂碎”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杀起“女真杂碎”更是毫不留情。
至于对面的第三骑兵军,更是心安理得,他们大多来自陕西,是地道的西北大汉,对于这些东北蛮夷,杀起来别提多顺手了。
......
说起这次女真叛乱,其实是早有预兆的,地保奴的挑唆只不过是引子,而其支援的武器和人员只不过是壮了女真人的胆而已。
即使没有地保奴,女真人也是迟早要叛乱的。
其实这一切都源于大明在东北的民族政策,那就是“离散部落,划地为农”。
对于这种政策,兼理两省民政的吉黑巡抚程本立立刻上书反对,认为东北多蛮夷,习游牧、喜渔猎,强制改正,易起变乱,建议缓缓图之。
但是奏折却被皇帝直接驳回,上面只批示了一句话:“乱则杀之!”
程本立看了批示,只能照做,但同时,他向朝廷、吉林都司、黑龙江都司都发出了战争警告。
和程本立预想的不同,李远、熊海、王忠等人无不欢欣鼓舞,摩拳擦掌,唯恐女真不乱。
原因很简单,武将无军功不升迁,如今大明兵强马壮,怕过谁来?
......
确实让程本立言中了。
自猛可帖木儿伏诛后,东北女真诸部纷纷降服,甘做顺民。
但事情并没有完。
东北很快实行了身份证制度,开始清点丁口,没有身份证者视同流民,一旦被抓住,立刻送往各地筑路。
在明军的马刀和铁蹄之下,各部照办,虽然多少有一些藏私。
很快,明朝官员又来了,按照人数对部落分拆,为每个人分配土地,分配财产,其他人不得侵犯,这引起了许多部落贵族的不满,只不过他们得不到部众的拥护,即使zào fǎn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所以少数几个不开眼的也很快被明军平定。
就这样,“离散部落,划地为农”就实现了。
但是,女真人确实不擅长农耕,而且在部落贵族的蛊惑下,他们对分到的土地也没当回事,没钱就把土地卖掉,这样土地又逐渐回到了部落首领的手中,普通部众乐得逍遥。
只可惜,在大明官员前来征收赋税的时候,女真百姓们却傻眼了。
他们与部落首领之间的合约没有在官府备案,官府并不认可,这样赋税还是落在了普通百姓头上。
在这个时候,部落首领们出面与朝廷的官员谈判,愿意承担部分税负,但要求恢复以往制度,他们代表百姓纳税,但百姓做什么,朝廷不要管。
在这个时候,程本立等人发现被女真贵族们蒙骗了,但此事不是他们能做主的,只能上书请罪,说明事情的原委。
朱允炆得知后,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砍了程本立,但思索再三,只是对其严厉申斥,并罚俸一年,但对部落首领代收税赋一事,坚决驳回。而女真百姓的赋税,暂时降为三成,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只可惜这种政策执行起来,也有问题,为了缴纳税赋,女真百姓欠下首领们大量的gāo lì dài,女真百姓心中的仇恨如野火一般燃烧,而借贷关系的形成,也让部落离散,成为一纸空文。
女真老爷们还说,本来我们女真人生活的自由自在,如今却背上了沉重的税赋,都是明人做的孽......
还有人说,哪朝哪代,也没有这么对待我们女真人的,即使是契丹人、蒙古人,也只要缴纳贡赋就可以了,为什么到了明人这里,就不行了呢?
到了建文九年,这种情况日益恶化,再加上蒙古人的支援和挑拨,女真人组成联盟,推选完颜部首领完颜统绪为盟主,起兵反明,史称“第二次女真之乱”,又称“完颜之乱”。
完颜部位于辽东东部的山区,临近沈阳,同时朝鲜、吉林、黑龙江等地的女真部落纷纷响应,一时竟成燎原之势,这让主持东北军务的耿璇大为震惊,立刻命令各地卫所军平靖地方,同时派李远率近卫第三骑兵军围剿完颜部,派熊海率近卫第八骑兵军清剿吉林和黑龙江的女真叛部......
也正因为此,耿璇拒绝了平安就近调动近卫军的要求,平安才不得不抽调绥远的近卫军,进而耽搁了平安出发的时间。
同时由于东北的玉米进入收割期,卫所中大量人力被占用,少数战兵还要抵御女真人的袭击,所以耿璇手里的兵力严重不足,双辽两城中加起来只有万把人,而其后的四平几乎无兵可守,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