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外,彭家庄。
在十五年前,这里本叫李家庄,庄主也姓李,他们李家在这个庄子称王称霸已经百余年了,据说昔日朱元璋派兵攻打苏州时,李家还曾经出过一点力,所以李家的权势更加牢不可破。
只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二十年前,庄上迁来一家姓彭的员外,其人仗义疏财,出手大方,手下更有一帮打手,声势上逐渐压过了李家,最后李家不敌彭家,举家迁走,李家庄也就改名外彭家庄。
相对而言,庄里人更喜欢彭员外,苏州一带土地税负甚重,百姓苦不堪言,但彭员外每次都能把事情摆平,甚至在建文帝减免了苏州税负后,彭员外就主动将彭家庄的税负统统包下了,彭家庄百姓没有税负之累,日子过的愈发蒸蒸日上。
所以彭家庄上下没有一个感念彭大老爷的慈悲心肠的,如果在彭家庄有人说彭老爷的坏话,被人听到,绝对少不了一顿胖揍。
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彭家庄,彭老爷子说的话,比苏州知府都管用。
......
“大人,都布置好了!”
“嗯。”
胡濙一身黑衣,身披斗篷,听到部下的汇报,点头表示知道了,但他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望远镜。
从高岗上看下去,彭家庄家家都挂着灯笼,这些年彭家庄的百姓生活好了一些,所以手头都有了一些余钱,所以花灯也扎的色彩斑斓,甚是好看;而彭家主宅的灯笼不仅数量多,而且个头也是最大的,将彭家大院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彭家大院人头攘攘,屋里屋外摆着酒席,家丁们在屋外大快朵颐,而彭家上房也灯火通明,似乎也摆着酒席。
这些年的奔波让胡濙变得消瘦不少,满面风尘之色,眼窝有些深陷,颧骨高耸,只有其目光愈发凌厉,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却皱了皱眉,回头道:“谢大人,今天庄里似乎没多少人啊?”
“嗯,是的,”
谢井阳笑了笑,抬手指着苏州城的方向:“今天是上元节,苏州灯会远近驰名,所以从早上开始,许多百姓就成群结队的前往苏州观灯去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免得到时候误伤百姓。”
“哦,”
胡濙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色变,道:“出村的百姓有多少人?数了吗?”
“这,这倒没有!”
谢井阳犹豫了一下,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坏了!”
胡濙脱口叫道,然后他冷冷的望了一眼谢井阳:“谢大人,传本官命令,立刻发信号,包围彭家庄,缉拿盗匪,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现在才亥时啊——”
谢井阳还没说完,却被胡濙打断,就见他脸色铁青:“执行命令!”
“是!是!”
谢井阳有些不忿,觉得胡濙太不给面子了,但对方是钦差,他不敢抗命,只好乖乖跑出去传达命令。
大约半小时后,彭家庄四周出现大量的黑衣人,他们训练有素,行动无声,将彭家庄重重包围起来。
山坡上一声响箭,杀声四起。
“朝廷办案,反抗者杀无赦!”
“杀无赦!”
......
看到彭家大院的家丁冲出来,与自己的手下厮杀在一起,发现对方战力很强,胡濙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容,他轻轻松了口气:“看来本官多虑了,谢大人,我们下去看看吧!”
“是,大人!”
谢井阳应了一声,带人跟着胡濙往下走。
胡濙一边走,一边回头道:“谢大人,刚才卑职有些心急,言语之间有些操切,还望大人见谅!”
“下官不敢,”
谢井阳连忙拱手道:“大人乃钦差之身,一举一动都代表陛下意旨,卑职岂敢置喙!况且围剿白莲教事关重大,大人重任在肩,下官能够理解。”
“何况,经此一役,大江南北的白莲教势必一蹶不振,陛下必然龙颜大悦,到时候还望大人多多提携卑职啊!”
“不敢!不敢!大人过誉了!”
胡濙也是笑容满面。
但就在二人闲谈之间,不远处的彭家庄却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势凶猛,瞬间照亮了天空。
“啊!”
胡濙身子一晃,冷汗冒了出来:“糟糕!”
.......
“清音,我们回去吧,别搀和马哈木的事情了,好吗?”
“不行,我一定要和朝廷斗一斗!”
“好——吧!”
彭子云抬头望了望明月,抽了抽鼻子,沉默了许久,回头道:“我想到岸上走走,你呢?清音?”
“你去吧,我要好好筹划一下,对了,你也要早点休息,明天说不定要出大事呢!”
“嗯,好吧!”
刘清音让人放下小船,彭子云跳上去,回头望了一眼刘清音:“我去了!”
“嗯,”刘清音恍惚了一下,似乎彭子云眼中有泪光,不由得笑了笑,摆手道:“子云,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一会儿还要见面的啊!对了,不许勾搭小姑娘啊!”
“哈,哈哈,我当然不会,要不,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就在这时,彭子云身边的老者——他父亲给他派来的保镖——何老拉了拉他的衣服,道:“少爷,少夫人有事情要忙,我们走吧!”
“哦,好吧!”
“少夫人,我们走了!”何老在小船上拱了拱手。
“好的!”
望着丈夫的背影,刘清音摇了摇头,觉得丈夫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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