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脸色大变,眉头紧锁思索了一阵后,却只能摇头叹息:“看来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他面色沉重地收拾起祭品,拉着我下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坠了。
“爷爷,怎么办”我此刻心里害怕极了。
“天黑之后,她就会来找你”爷爷皱着眉头,“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我得想个法子让你挨过今晚。”
说完,爷爷翻箱倒柜,从一口十分古老的黑漆箱子里,找出一个刻满古怪符文的戒指,因为我手指太小戴不上,所以用一根红绳串了,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然后,他从灶底刮出一碗锅灰,将我全身涂了个乌漆嘛黑,牙齿都抹黑了。
最后,他用朱砂笔在桌子上和桌子腿写满了符文,让我躲在桌子底下,告诫我在桌子底下呆在天亮,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更不能出来。
入夜,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死寂。
我紧张得掌心都出了汗,仿佛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突然,屋里煤油灯橘黄的火焰变得如同鬼火般幽绿,栓在院子里的那条大黄狗大叫了起来。
我正心惊肉跳的时候,屋里的温度突然急剧下降,冷得我直哆嗦。
随着温度下降,一个身穿古代敛服的女子突兀地出现在了屋里。
她梳着古代的发髻,脸色白得吓人,眼中淌出血泪,指甲比匕首还锋利。
若不是爷爷千叮万嘱,我差点就叫出声来。
为了防止自己叫出声,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躲哪去了毁我家,拿走我心爱之物,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将你碎尸万段”女鬼的声音咬牙切齿,怨毒无比。
找不到我,她发了疯般地用锋利的指甲在屋里撒泼,将屋里的蚊帐、衣柜、被褥全部撕裂毁坏
可能是戒指、锅灰、符文三重加持的作用,女鬼始终没有发现那张角落里的桌子,以及桌子下面的我。
直到五更天鸡叫声响起的时候,女鬼才怀恨离去。
天一亮,爷爷急忙进屋查看,直至看到我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爷爷,那女鬼今天晚上还会来吗”我问。
“肯定会”爷爷点头,“越是厉害的厉鬼执念越深,你害得她被刨了坟,丢失了心爱之物,她不杀了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爷爷,那我不是死定了。”我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如筛糠般颤抖。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爷爷摸摸我的脑袋,无奈地叹息道,“给你配一桩阴婚,找一个比那女鬼更厉害的角色,这样,就可以护佑你周全但缺点是你一辈子不能再结婚娶其他女子,更不可能有子嗣,你,愿意吗”
我当时懵懵懂懂,根本不懂配阴婚的含义。
为了活命,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爷爷再次叹了口气,收拾好香烛纸钱、瓜果烧鸡等贡品,拉着我的手往北邙山腹地走去。
北邙山腹地是一个群山环抱的盆地,地势低洼,阳光照射不到,阴气极重。
埋葬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凶主怨灵。
爷爷一边在墓地里穿梭,一边仔细观察墓碑。
一见到有没来得及成婚就早夭的女子坟墓,就立刻拉着我在墓碑前跪下,口中念念有词。
“阴阳相隔,老头子本不该来打扰,奈何我孙子年少不懂事,得罪了厉鬼冤魂,老头子在此恳请姑娘嫁给我孙子,护他周全,我张家无论主系旁支一定世代供奉,牢记姑娘的大恩大德。”
说完,爷爷开始烧纸钱。
说也奇怪,周围明明有风,燃烧的纸钱却没有随风飞舞,而是纹丝不动。
这种诡异的现象,其实是死人不肯收纸钱。
爷爷见状愣了愣,只得收拾东西另找其他墓主。
但一连试了几个坟墓,都是这样的情况。
爷爷无奈叹息,脸色又开始变得难看。
最后他在一座年代有些久远的墓碑前跪下,点燃了三根香烛,似乎是湿气太重,香烛一经点燃便马上熄灭。
焚烧纸钱,和之前一样,周围风很大,燃烧的纸钱却纹丝不动。
爷爷继续磕头祭拜。
“我张家以前是阴阳先生,世代积累了不少阴德,得到我张家的供奉就能源源不断地得到阴德的滋养,只要姑娘肯嫁给我孙子,护佑他周全,就能在我孙子死后和他一起投胎转世”
爷爷后来告诉我,他之所以抛出这么一个条件,是因为人死的时候如果怨念戾气太重,就会化作厉鬼,地府不收,轮回难入,最后只能在阳间魂飞魄散。
因此投胎转世,无论对厉鬼怨灵还是无主游魂,都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果然,爷爷这话一出,原本纹丝不动的纸钱立刻被风吹得漫天飞舞,而原本已经熄灭的香烛,此刻却诡异般地自燃起来。
但是,只有一根香烛燃起来了,而且燃烧速度极快,一息功夫就燃到了尽头。
而另外两根香烛依旧是熄灭状态,没有任何动静。
“爷爷,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恐怕你招惹的那个厉鬼是个极厉害的角色”爷爷面色凝重地道,“姑娘们担心斗不过她,只能暂时将她困在坟墓里。因此,贡品也只取了一半。”
爷爷有些失望地继续寻找。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盆地底部,也就是阴气最重的地方。
那地方终日不见阳光,湿气很重,烟雾缭绕,爷爷边走边抛洒纸钱,每路过一个坟头都要躬身磕头,态度极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