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红云神色漠然地走近,不急不缓道:“今日出城,可以动身了。”
顾芊芊心里骇然,现在出城,他们难道已经和镖局谈妥了,爹真的接了这趟镖?
……
春风拂来,吹得遍地野草沙沙作响,西郊僻静,见不到半个人影,看起来阴森森的。石珩压着顾芊芊和张鹤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石嫂子和小石瓒,之后是解红云。一路走在泥土小径上,周围寂静无声,顾芊芊抬头看看日头,再过一个多时辰,太阳西斜就要接近傍晚了。
连日被绑,张鹤龄双腿僵硬走路不稳,摔倒了好多次,顾芊芊同样被绑起双手,连扶他一下都不行。他们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在一片林子前停下,这就是在破庙里看起来离得很近的树林,其实也并不算近。顾芊芊向里张望,发现这片树林很深,也不知会通到哪里。
“唔唔……唔唔……”她惊觉回头,发现张鹤龄已被绑在树上,还被点了哑穴。
“你们要干什么!”顾芊芊叫道。
解红云拦住她,冷笑道,“他本就不是我们要抓的人,当然不能带着一起走,顾姑娘放心,到时候自然会放了你。至于小侯爷……”她神色一变,揪着张鹤龄的衣襟道:“这里人迹罕至,若是命好的话,在乱葬岗的恶鬼把你吃掉前被人发现,或许能捡回条命。”
也算张鹤龄命好,此次九环坞以出城为要,又有石家母子跟随,若非石珩不愿他们见血,定然会先杀了张鹤龄来祭封子义
“唔唔……唔唔……”张鹤龄挣扎着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只能怒瞪着石珩和解红云。
“你们这样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顾芊芊颤声质问,心里更加害怕,他们这样不讲江湖道义,恐怕自己也会凶多吉少。“你们放了他!”
解红云斜她一眼,“在你眼里,我们这些贼寇本就不是人,还谈什么江湖道义。”
顾芊芊还要分辨,却被一旁不说话的小石瓒拉住衣角。她猛地推开他,指着他和石大嫂,“都是你还有你,你们……”
石珩眼中寒光乍现,手指夹着回旋镖抵在她颈上,“朝廷伤我九环坞那么多条人命,死一个寿宁侯算什么!你再多说一句,现在就得死!”
解红云押着顾芊芊,一行人撇下张鹤龄进了树林,太阳西落,树林外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周围一片荒芜,张鹤龄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但除了被麻绳越勒越紧之外半点用也没有。他喘着粗气,嘴唇和嗓子发干,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此时,芦苇荡中间的夹道上,一队人马扬尘而过,他们身着官袍,腰佩绣春刀,脸上带着肃杀之气。
“吁……”急行之后,展风勒紧缰绳,命人在岔路口停下。
经过验看,周彬回禀:“大人,两边都有马车车轮碾压的痕迹。”
展风端坐马上,看着眼前的两条岔路。锦衣卫连夜勘察,从寿宁侯消失的巷子一直往西,都出现过荧光粉沫和车马痕迹,西郊地处偏僻,西直门守卫巡查最弱,若他所料不差,沿着这条线去找定有收获。他心中主意已定,抬头看了看天色,威远镖局该起镖了……
“大人。”身边的亲信沈云驱马上前,“属下不明白,此次皇上受命我等追寻寿宁侯,大人既知是九环坞所为又与威远镖局有了协定,为何还要把这个功劳分给旁人?北镇抚司那帮人向来贪功,又与宫中侍卫、禁军素有罅隙,若他们不等我们救出侯爷就动手抓人,再反咬一口……”
展风抬手打断了沈云的顾虑,清寒的眼中是人捉摸不透的晦暗,“你以为不说,牟泰就不知我们的打算,同属锦衣卫,他若上禀我们欺上瞒下,又该如何?事关寿宁侯生死,当以大事为重,无需多言。”
“是。”
他扫了身后一眼,颇为自信地勾起唇角,与顾孟飞的击掌盟约,他是不会食言的。忽地一声响哨,空中振翅翱翔的苍鹰高昂地鸣叫,经过几周盘旋,稳稳地落到展风左臂的护具上。他摸了摸那深褐色锃亮的颈羽,给它喂了块生肉,然后手臂一挥,有力的双翅水平伸展,直冲云霄。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