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今日里跟着邵萤,除了把那出袖盒的五种用法摸了个透,还由邵萤亲口传授了“旋影步法”。
只是这步法她刚学了个形,还没太懂具体,于是回来一路上都在琢磨,口里念念有词地背着口诀。虽然念了一路仍是似懂非懂,似迷非迷。然而她研究的劲头上来了,似乎也有了几分着迷的意思。
就连邵萤催着她去沐浴时,楚凌坐在桶里也是摇头晃脑,手里时不时地比划出一个动作,溅得桶里的水撒了一地。
然而楚凌不知道的,却是萧忆这边,已经等了她好些时候。
自打邵隽傍晚说了那一番意味不明的话,萧忆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心事像是终于有了依托。
他直觉这邵隽似乎有意为之,大约是猜出他有此番反应。但却不想阻挡,只顺着他的意思,从诊脉之后,就越发地想见楚凌一面。
于是拿着一本书看啊看,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好容易听到院门响,楚凌那响亮清脆的声音立时传了过来:
“我就说这个不合理嘛。”
邵萤的声音清淡:“它自有不合理的道理。”
楚凌争辩:“不合理的东西还有什么道理。”
邵萤:“你现在觉得不合理,以后未必觉得如此。”
楚凌:“逆来顺受久了什么都会合理,那并不能证明它本身就是有理的啊。”
……
萧忆扣上书闭眼,果然又是典型的楚凌式谈话。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到隔壁的响动停了下来,便知二人已安顿下来。
萧忆这才起身,打开屋门向着隔壁走去。
两个小姑娘的房间烛火摇曳。
门没关严,里头的光影透出一条缝来,打在屋外一个长条。
萧忆顺着光线望进去,里面一个人影正前后挪动,头发披散了下来,却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凌。
邵萤这边撵了楚凌去沐浴,回头看看自己的屋子。自打楚凌住进来以后,这屋子里就全没了她一人住时的利索畅快。
楚凌给窗台上摆了一排的花花草草,柜子上贴了奇怪的大头娃娃画像,屋角摆了一个桶里面养着她捉的龟,桌子上纸张散乱是她写的口诀。除了这些额外的物件,楚凌还不喜欢叠被子,不但不喜欢叠被子,看到她叠好的被子还喜欢拉开。
邵萤看着乱了好几天的床,不由得又想到楚凌理直气壮的模样:
“这被子每晚都要拉开,你叠它有用吗?”
她辩解:“至少白日里好看。”
“你这屋里白日又没人来,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我自己看着好看。”
楚凌眯眼:“你要是想自己看着好看,就把你那身男装换了,整日里鼓捣自己的屋子,还当谁会给你发个奖?”
于是她就这么败下阵来。
然而这乱了几天,这会儿看着却还是不由得想收拾一番,刚好趁着楚凌不在,换个干净的床单。邵萤是个行动派,这么想着,挽了袖子便开始动手。
只是在把楚凌的枕头挪开的时候,却发现底下放着一封信,拿起一看,却是师父的字迹,熟悉的行书渲染了墨迹,信封上书六个大字——
“邵府全安亲启。”
全安是邵府的管家,三年前来过谷里一回。身形略显佝偻,胡子微微发白,却是邵隽无比亲近的人。
送信这事一向都是她去做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不让她去了。邵萤看着那信封思索了好久,却还是叹口气将它放在了桌上。
敛了心思转身又去收拾床铺,却听到身后门微响的声音。邵萤当是楚凌回来了,头也不回道:“楚凌,你帮萧大侠送的信我给你放在桌上了,你且收好。”
抬手将手里的床单展开。刚贴上床边,却忽觉不对。这楚凌从来咋咋呼呼话不离口,几时这么安静过。转头一看,只见烛火边一人身形高大,白衣清雅,两根长指拿着那黄色的信封,正一副仔细端详的模样。再去看脸,不是萧忆又是谁!
邵萤吓得瞪大了眼,失力瘫坐,心道:
完了。
楚凌洗完了澡,只觉通体舒畅,气定神闲。
利索地擦了头发身子,伸伸腰肢。心想这俗话说搓澡赛似活神仙,果然是不差的。尤其是运动完再洗澡啊,简直就是爽得一塌糊涂。
再加上这八/九日以来的身体锻炼,直让楚凌觉得自己的皮囊一日比一日用着爽快。头疼脑热全都没了,腿脚一日比一日灵活,劲儿一日比一日大,只像是服用了脑白金。
力气大了,干活也容易多了。楚凌换上干净的衣服,转身两手抓起那浴桶边沿,轻轻一抬,就把桶半抱了起来。于是就这么摇头摆脑地出了屋子,把那桶抱到屋后一处放下。看着眼前地方不错,草丛茂盛,虫鸣声声。于是抬脚一踹,桶一翻,里面的水就哗啦啦倾斜而下。
虫鸣声立刻就没了。
这边拎着桶又往回走,月光柔和,照得整个路上也像撒了清波。楚凌心情好,嘴一撅就吹起了小曲——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斗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楚凌。”口哨声里突然插入这么一句。
楚凌立刻停了口。
这冷淡的语气,这低哑的声音,转头,可不就是萧忆!
今晚还真是好事连连啊!
楚凌把桶放下,激动地跑上前去:“萧美……啊不……萧忆!”
萧忆没说话。
楚凌心里高兴,也没顾得上去看对方的表情,只兴奋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