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在她面前,才越来越无法无天,没有分寸,忘了彼此的身份。
忘了她本是厉鬼,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
傀儡便是该听话,依着主子的意愿,做出相应的动作。
而不是一昧的质疑,甚至坏了她的事。
顾盼自顾自地猜测着,却不知,自己全都猜错了。
休息了一会儿,只觉伤口没那么痛了,顾盼暗暗纳罕,起身端了油灯,在屋子里晃着。
这屋子像是许久没使用过的,散发着一股湿润的霉味,夹杂着些许腐臭,让人不难想象它曾经是什么用途。
墙角长了青苔,在灯光之下,绿绿的似乎很有味道。
顾盼咽了咽口水,拿手轻轻抚摸,像是抚着至宝。
要不尝一下?
顾盼想着,拔了一小块。
将根部的泥拍了拍,小心地放进口里,试探性地嚼了一嚼。
并不难吃,反而又一股淡淡的香味。
上了瘾一般,拔了一块又一块,把面前这个角落的青苔几乎拔了干净,却还觉得不够。
肚子还是饿。
于是转到另一个墙角。
将这个墙角的也吃完之后,才觉得差不多了,略有些心满意足。
坐回桌旁,看着手指上沾染的泥污,顾盼长叹了一口气。
这次是真的吃土了。
不过嘛味道还行。
顾盼咂咂嘴。
想着不知还要在这呆多久,还是省着点吃比较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无法知道时间,顾盼总觉得自己饿得特别快,没一会儿就想再吃一点,没一会儿就想再吃一点。直到只剩下最后巴掌大小那么一块时,才发现大事不好。
为了忍着不吃,她只好缩回床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灯油,此刻又被添满。
有人进来过了。
顾盼连忙到门边,费劲张望着。
门外只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燕怜儿,是不是你,我知道你在,出来!”
“那小丫头在叫你。”黑暗的另一头,曲清河躺在石榻上,啃着手中的苹果。
“嗯。”燕梓桑坐在不远处,仔细擦拭着膝头的长剑。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她出来,再耽搁会儿,你父亲兄弟可就该着急了。”曲清河侧躺着,饶有兴趣地听着顾盼那细微的喊声。
“不急,过两日我再写封信,令人送过去便好。得改了她那面慈心软的性子,叫她习惯于取人性命。不然日后上了战场,会给赤鬼军带来祸端。”燕梓桑道,隐隐也有些无奈。
不知道顾盼是心态太好还是怎么,被关起来这么久,竟然就安于现状,不去想法子逃出来。
还有那药,竟然这么随意便吃了下去,也不怕其中含了毒。
这样的人,日后如何带领赤鬼军征战四方。
曲清河则觉得有些可惜:“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有趣的,又要叫你给调养得没意思起来。”
“若她是别人,送与师兄取乐又如何。只可惜她如今是‘我’,自然不得随意。”
“为兄明白。”曲清河道,坐了起来,身子仍有几分歪斜,“早晨时候,师父传信过来。他联系上了你那位高人,两相商议过后,觉得这丫头说的话靠谱。”
燕梓桑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曲清河,眼中满是不解:“你将此事告诉师父了?”
“师父多聪明,我若不说,叫他老人家知道了,非得把我脑袋瓜子敲破不可。”曲清河咬下最后一块果肉,把果核随意一扔。
苹果核滚了几滚,隐入黑暗之中。
“可是师兄答应过,不将此事说出。”燕梓桑将剑回鞘,语气中已有了几分怒意。
“是,可是这事啊,真瞒不住。你之前遇上的那位高人,是咱们师伯。前脚听过你说的话,后脚便告诉了师父——我哪还敢不说?”曲清河翘着的二郎腿抖动着,拿了折扇给自己扇风,显得不伦不类。
“所以,师兄也一早便知,她是假的,我也是假的?” “怎的,小绾绾生气了不成?”曲清河笑问,见她真的神色严肃,方道,“此事也怪不得师兄,本来与师父打算了,等你们两见了面,瞧着反应,再做打算。却不想你反倒替那丫头撒谎掩护。你向来是个
有主意的,既然这样定了,师父与我,便也不多干预,由得你们去便是。”
燕梓桑听了,气仍未平。
这种被人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现象,叫她心中愤懑。
即便对方是她师父与师兄,也是不行。
到底也是她太过大意,没能够察觉。
想想也是,师父失踪多年,怎么自己恰好就遇上了。
明明当初二师兄去后,决定不再收徒的,怎么就收了自己了。
燕梓桑记得,观门子曾对她说过:你与你师姐很像。
那时便是提示自己了,可是当时的自己心中乱极了,竟没能反应过来。
若对方不是观门子,而是她的敌人,只怕此刻她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曲清河见她又陷入了死循环中,只好起身,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你对自己别要求!”
话没说完,便被擒了手腕,扣住腰带,直接被扔了出去。
曲清河空中借力,安稳地落地站好,当即怪罪:“你这丫头又乱动手,得亏是你师兄我,换了别人,可不让你给摔死了。师兄是想安慰你。”
“不需要。”燕梓桑睨了他一眼,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