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鹤轩淡淡看了她一眼,终于勉强施舍了一个笑容,二话不说,掌起风云,衣袖逆风飞扬,他有满怀怒意,既在眉梢眼角,也在胸臆手中,一掌一式,皆要取人性命。
玉尤骨不料他说打就打,身形暴涨急往后退,足踏白绫,双手舞动,震铃魅音,如有实质一波接着一波散开,同时,白绫卷飞,硬接柳鹤轩至阳至刚的浩然掌气,本着以柔克刚的想法试探,不料确实徒劳无功,柳鹤轩一身修为已臻化境,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以柔克刚,根本行不通!
柳鹤轩的掌气全然无视玉尤骨的铃音魅惑,也无视蓄满内劲的如刀白绫,以一双肉掌攻破玉尤骨的防备,转瞬便至玉尤骨身前,广袖中抖落一柄长剑,寒光闪烁,快不眨眼,直刺入她的心房!
“啊!”
玉尤骨浑身经脉已被震碎,柳鹤轩却像是还怕她死不了一样,硬是补上了这一剑。
她面色苍白,嘴边不停滴落鲜血,白与红,在她身上交映出至美的绝色风情,她狂声大笑,狂笑如胜放的牡丹,生来艳压天下,死前也要令风光皆失色,葱白玉手按住插在胸前的剑,凝聚最后功力奋然一击,将柳鹤轩逼退半步,嘴边更沁出一点血痕。
她退到了窗边,与众人隔出一个距离,目光落在阿生身上,“阿生,为娘的好儿子,现在你如愿了吗?”
阿生死死盯着插在她胸前的那柄剑,瞠目欲裂,目光中又有一股难掩的炽热,这一切本就是他一手促成,他看着玉尤骨,这个占据了他生命全部的女人,痴狂又着迷,“玉娘,你不要怪我,我想要得到你,这是唯一的方式了。”
玉尤骨笑,“所以你处心积虑布置了这一切?”
阿生道,“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知道祁清商的死讯,以及公孙雁书的下落?”
阿生这句话一说完,七娘就知道她之前全猜错了,这场迟来十年的重逢,与玉尤骨无关,原是一场属于爱而不得的事先安排,那么之前她得到的假情报,十有八九也是阿生的手笔,而这一切与她也无关,阿生的心思,全用来算计玉尤骨身上。
年纪不大,心思缜密,若非陷入情爱的死角,将来必成大器。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七娘与孟霞舟同时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为谁。
玉尤骨略一思忖,道,“你知道单单小六弟的死讯还不足以让我离开地宫,因此你又故意透露了三妹的下落,而且,你还隐瞒了小六弟的死因。”
若她知道杀死祁清商的唐奕是柳鹤轩的弟子,恐怕公孙雁书自缚双手、亲自到了地宫门口,她都不会出现,只有在地宫之中,她才是最安全的。
阿生接着道,“我太了解你了,在公孙雁书的下落跟祁清商的死讯叠加之下,你根本不会多问一句,或者你已经厌弃了我,连同我多说一句都不愿意,玉娘,若非你对我如此绝情,我又怎会想用这种方式得到你!”
少年的语声平淡,但目光炽热,显然陷入疯狂,这个苦苦折磨了他半生情思的女人,生时得不到的人,死后终归要属于他了,一念及此,胸中更是难掩的兴奋。
玉尤骨赞赏地点头,“你用他们的消息诱我离开地宫,再利用自己将我引来这里,我或许不在意你,但你若同三妹摆在一起,那我就无法不在意了。”
阿生道:“是!”
他胸臆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极限,呈现在眼中便成了决绝的狠厉。
玉尤骨由衷赞道:“好儿子,你真是为娘的好儿子,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巨细靡遗,完全不辜负为娘对你的教诲,有子如此,为娘死也慰怀,只是为娘哪里错待了你,让你不惜布下如此杀机?”
阿生向前两步,居高临下看她,重声问道:“到了现在,你还将我当做是你的儿子?”
玉尤骨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出口仍是温柔的话语,有如教导不听话孩童的母亲一般循循善诱,“虽然你算计了为娘,将为娘逼入死局,但为娘仍是将你当做亲儿子,在为的墓碑上,还是会刻上你的名字。”
阿生怒极反笑,冷声道:“住口!你死之后,你的墓碑如何篆刻,是我决定!”
玉尤骨不由大笑,笑意牵动伤口,令她不得不再呕出一大口血,即便如此,玉尤骨还是眼含赞赏地看着阿生,“好儿子,为娘都有些忍不住要可怜你了。”
人生而不得,只能在她死后,在她的墓碑上刻上一个自欺欺人的名号,难道不是可怜?
玉尤骨将要油尽灯枯,青丝褪成白发,皱纹瞬间爬满俏脸,阿生看她却仍是满怀爱意,“玉娘,到了现在我还是想要问你,你究竟为何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却又同我欢好?”
玉尤骨道,“没有为什么,奴家行事,一向只随心所欲。人皆有欲,奴家只是遵从本能。”
阿生冷笑,“你是遵从自己的本能,还是持仗自己的美貌?”
玉尤骨淡淡一笑,意思非常明显,美貌难道不是一种本能吗?
有的人,只要生的美貌,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又怎么能怪她以此为傲,持美行凶?
阿生上前蹲下,抱住她,将一把匕首放在她手中,痴情又温柔的说道,“玉娘,我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爱你,现在你杀了我,让我与你一同下黄泉吧?”
玉尤骨只是盈盈一笑,杏眼徒然暴睁,她从匕首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她不顾一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