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铠甲在月光下闪射着寒光,秦军千骑朝着营地席卷而来。
&袭!”
马蹄隆隆,战鼓咚咚。夜晚的宁静彻底被秦军的冲锋打破了。
没有一丝犹豫,义渠洪被忠心的亲卫簇拥着往西北方向逃亡,剩余的七百多人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下,整队,发起决死的反冲锋。
义渠一方是幸运的,至少他们有些许的时间整队。凭借着生长于马背之上,对控马的娴熟,七百义渠士卒仅用了三息的时间就让马匹完全跑了起来。要知道,同样训练有素的骑兵至少也需要七、八息的时间。
义渠一方也是不幸的,因为是出访咸阳,所有的士卒都只带了弯刀,没有任何长武器。而且,他们只装备了皮甲,少部分人甚至没有任何防护。他们的对手—秦军呢?清一色的铠甲,长枪,宝剑。
从一开始,这就是不公平的较量。但战场何来公平一言!战场只有胜与败,胜利者活,失败者亡!
没有一方会退缩,他们身负不同的使命。而使命,注定只能存在一个。秦军战意盎然,为荣耀而战;义渠血脉贲张,为生存而战!这是钢与钢的较量,铁与铁的碰撞!
两股洪流狠狠碰撞在一起,刀与枪擦出最美的火花。火花中有人头落地,有血花绽放。这里是男人的战场,没有**之声,只有闷哼之语;没有眼泪之痛,只有咬牙之狠。
王龄望着死战不退的义渠兵皱了皱眉头。当即命令副将带二百人去追杀逃走的义渠洪。
今夜之战,有些不顺。秦军在距离咸阳四十多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匹无主的好马,马背上的狼头图案清楚无疑地表明了马主人的身份。王龄当即判断肯定有义渠人潜逃出咸阳,这一块秦军的防卫很严,马的动静足以惊动自己一方。这个义渠人肯定是弃马而逃,前去报信了。
要知道,义渠洪一行就在二十里外。今年义渠的使团规模远远超过了秦王的预计,多出的五百人让王龄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留下义渠洪。因此王龄这才想利用夜袭全歼义渠使团。
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自己的夜袭计划因为这个义渠人出现了变故,不得不提前发动。义渠洪还是趁着黑夜逃跑了。好在自己临行前已经派人紧急通知了桓齐,不下四千骑兵已投入到围捕义渠洪的行列中了。只是可惜了,自己不得不和桓齐分功了。王龄叹气道。
义渠人在决死的环境下迸发了巨大的力量。他们以血肉之躯,生生挡住了秦军大半个时辰。如果不是桓齐的大军从后面的包夹,王龄甚至怀疑最后胜利的是不是自己。
太可怕了,秦国人不过是拿敌人头颅炫耀功劳,可义渠人却是吃人。刚才自己的一个亲卫就是被临死的义渠人咬的血肉模糊,虽然那个义渠人最终死了,但怎么也掰不开他的牙关。最后不得已,在敲碎了那个义渠人的牙齿后,自己的亲卫才摆脱。
但无论如何,自己胜利了。现在自己只要循着骑兵的足迹,一路往西北,天亮之后就是义渠洪的死期。
实际上,义渠洪现在就遇到麻烦了。尾随而来的秦军像见了血的鲨鱼,汹涌而来。他们人数占据着优势,却又不急于进攻。只是吊着义渠洪一行,时不时上来咬一口。
义渠洪很清楚秦军的策略,那就是让己方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给己方制造巨大的压力。就好比草原上的狼群围猎野牛一样,狼群昼夜不停地追赶着野牛;野牛一旦想停下休息,狼群马上上去咬下几口肉。连续不断的奔跑会彻底耗光野牛的力气,最后狼群不费吹灰之力地猎杀到心仪的猎物。自己现在就是秦军眼里的猎物,不用等到天亮,自己这群人就会人困马乏,束手就擒。
义渠洪自然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先是有侍卫牺牲自我,将一部分秦军引到别的方向;再有自己指挥侍卫打了一个埋伏战,消灭了四、五十名秦军。
但义渠洪也知道,自己最需要的不是歼灭多少秦军,而是甩掉尾巴,趁着天黑跑得越远越好。天亮意味着暴露无遗,到时自己再无藏身之地。
秦军在损失了一百多人后也学聪明了,只是远远吊着义渠洪的队伍。义渠洪也只能干着急,毕竟现在自己身边只有四十多名侍卫。
当义渠洪到达漆县的时候,他身边有三十二名护卫;到达邠县的时候,他身边只有十二名护卫。从乾城到邠县,一百里的距离,义渠洪一行足足花费了三个时辰。这其中有绕路,有短暂的歇息,但身后的追兵却怎么也甩不脱。
还有一百里才会抵达宜禄,而身下的战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不到一个时辰后,天色就会大亮。到时候,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怎么办?义渠洪不停地问着自己。
突然,义渠洪身下的战马倒地不起,好在义渠洪有所准备,没有摔伤。
&相,快骑我的马走。”一个侍卫赶忙跳下马来,将义渠洪推上的自己战马。皮鞭一抽,战马吃痛之下迅速跑走了。
又是几名侍卫留下阻挡秦军,义渠洪知道这都是螳臂当车,自取死路。虽然他们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为自己而死,但义渠洪还是流下了眼泪。
&不能死!不能死!这血海深仇,我非报不可。”义渠洪鼓励着自己。他已经是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了,这半夜的折腾几乎让他散架,但他咬牙坚持着。只要没被秦军追上,他就知道要一直跑下去。
奔跑,奔跑,只有跑下去才有活命的机会,只有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