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要不是她这位好婆婆将伤势未愈的自己赶出家门,害他们母子俩被她生生分离,自己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听了多少闲话,到如今才算是安稳下来,要说不怨恨老太太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她,煜东怎么会至今为止除了没钱花找自己要钱以外,根本连话都不肯跟自己多说几句。婆婆她以为她这轻飘飘的一句“我们母子这些年来对不起你”就能抚平她这几年来心底的伤痛吗?未免也太可笑了。
王老太太看不清高玉兰低垂着头发的脸部表情,有些费力的问道:“煜东……人……还是……没……联系到?”
高玉兰到底是没忍住心中的怨意,冷笑一声说道:“呵,您当初非要亲自管教死活不肯让我见的好孙子杜煜东,自年前开始啊,这电话就一直没打通过……”
王老太太眼里一瞬间闪过一抹伤痛,良久她似是下定了决心,强撑着一口气将高玉兰拽倒贴着她耳边轻声说道:“玉兰,家里的存折跟房产证在当初找到食谱的地方,密码是煜东的生日,你帮我拿了交给他。”
高玉兰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气色越来越红润,就连说话也利落了不少的老太太,心里也明白怕是回光返照了。
她终究不是那狠心的人,老太太临死前的遗愿,更何况还是要给自己儿子的东西,她也没有理由去拒绝,想到这,对老太太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
王老太太原本紧紧盯着高玉兰的双眼,在看到她点头答应了之后便有些涣散了,在低声呢喃了几句“煜东”之后,便慢慢闭上了双眼。
病房内外顿时凄厉的哭声此起彼伏,高玉兰怔怔的看着这一切,有些茫然,吭了好一会儿后,她神色木然的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
自杜秦宇去世后的这些年,老太太怨恨她和杜娟,认为是她们害了自己儿子,便发疯似的不准任何人见杜煜东,甚至不惜以性命要挟。
高玉兰没了法子,只能在儿子缺钱花偷偷找上门的时候,见那么一面。
高玉兰恨过,怨过,无数次晚上想儿子想的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咒骂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拦自己见儿子了。
可是她真的死了之后,高玉兰心里没有一丝畅快轻松的感觉,反而有些难受,煜东常常不见人影,不到山穷水尽的份上就不会来见自己,往后没了老太太,他怕是更不愿意回来了吧……
高玉兰站在杜家大门外,看着那扇破旧的大门默默掉眼泪,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进去堂屋里拿了王老太太交代的房产证跟存折,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王老太太的丧事是在三天后举行的。
这天一大早,外面又开始刮冷风了,时不时的还飘着几片零星的雪,每个来参加葬礼的人都缩着脖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身孝衣的沈蓓蓓此刻有些恍惚,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因为相隔时间太久,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她好像没来得及参加老太太的葬礼。
哀乐响起时,她机械似的跟着大伙磕头叩首,低头间就听得一声悠长的“起棺~”后,周围的人都没有动,四周静的出奇。
沈蓓蓓抬头看去,大门外站着的杜煜东满目惊奇,右手还搂着一个女的,沈蓓蓓发现她认识这个女孩,是小舅舅前世的女朋友,王艳。
一时间葬礼上气氛诡异,没人开口说话。
良久,杜煜东垂下了搭在王艳身上的手,歪着的身子也渐渐站正了,挑着眉梢问道:“家里谁死了?”
杜建国反应过来,冲上去踢了一脚杜煜东,怒骂道:“你个混蛋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奶奶临死前想见你一面,家里人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啊?”
杜煜东刹那间僵住了。
他一连咽了好几口口水,这才觉得嗓子不是那么干涩泛苦了,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哥,你说谁死了?”
杜建国甩开被他拽住的胳膊,一字一句的冲杜煜东吼道:“我说咱,奶,死,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杜煜东的手脚都变得冰凉了,手指蜷缩收紧,指甲没入掌心,一下就有了无比粘腻的触感,恍了好一会儿的神他才反应过来,往棺材前奔去。
沈蓓蓓有些不忍的看了眼小舅舅的手已经往外渗血了,整个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短短七八米路竟然跌了两次。
高玉兰红着眼眶上前扶他,却被他无情的挥开,他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到了棺材前,不信邪似的非要推开棺材亲自看一眼。
众人一看,这还了得~纷纷涌上前劝他棺材已经钉上了,按规矩不能再打开,杜煜东闷声不吭的冲进杂物棚里摸出一把斧子,不顾众人的阻拦就打算把棺材撬开。
被拦得急了,他面目狰狞的哑着嗓子吼道:“今天谁敢拦着我,伤到了可别怪我斧下不留情了!”
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的模样,顿时震慑住了众人,杜煜东见众人不再阻拦,回过身一个钉子又一个的撬起了棺材……
这段时间,杜煜东带着王艳每日都泡在临县的游戏厅里,一开始见高玉兰打电话,只觉得不耐烦,随手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扔进抽屉里,那时候的他哪里想得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白天游戏厅里看场子玩乐,晚上回了宾馆就跟王艳颠鸾倒凤,醉生梦死的不知今宵何时。
要不是把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