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乍然间不鸣则已,一开口便依近我舅母耳边,轻声道:“娘,我有了,你快作奶奶了!”我舅母一听,丢开手中铁钳,张开大嘴,露出一脸惊讶,直惊得半日合不拢去。待望了望我老表,从他脸上读出确切信息之后,一迭连声道:“哎呀,太好了,太好了,你们咋子不早说,弄得神神秘秘的,害得我提心吊胆。”说完,狠狠地拍了我老表一巴掌,喜笑颜开地跳起身来,在房内颤颤巍巍转过一圈,又回到火盆前。哆嗦着双手,悻悻笑道:“老天保佑,老天爷保佑,这真是双喜临门哪!”
我老表见我舅母兴奋得有些不知所措,上前扶住她坐下,悄声道:“看把你老人家高兴的?告诉你,只要我们共同努力,这黎家呀,好日子才还在后头哩。”
芳菲望着母子一脸幸福,把自己一人凉在一边,禁不住嘟哝起嘴来,怨声道:“哼,还好日子在后头哩?我看呀,这往后,还不定要弄出啥子让人看下去的难堪事来?”
我老表见芳菲对肖燕的事,仍是耿耿于怀,生怕她一时情急,又吐露出来,赶紧贴身过去,哀求道:“孩子他妈,量孩子他爸有天大的贼胆,再也不敢了。”谁知芳菲一听,并不理会,把脸扭了过去。我舅母一见,神色( .一慌,轻声问道:“家宏做啥子对不起你的事了,说来听听,我为你作主!”芳菲这才怅然舒了口气,见我老表大有悔改之意,便隐忍下来,用手推搡一把我老表,小声道:“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是,是。”我老表唯唯诺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芳菲毕恭毕敬道。
过了会,我舅母见芳菲眉头渐渐舒展开去,知道她的气已散去,双手一拍大腿,蹲下身来,对芳菲道:“走,我们娘俩做饭去,先把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凉在这儿,让他面壁思过。等饭好后,再来叫他。”芳菲闻言。跳身而起,斜目望一眼我老表,跟着我舅母去了。
待两人亲亲热热地去了厨房,我老表好觉无趣,一个人坐在堂屋之中,眼望那跳动的火苗,思绪随着那袅袅萦绕的烟雾,眼前顿时浮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真是色胆包天,竟敢当面玩火!”坐在车上。陈虹侧脸看了看镇定自若的肖燕,愤愤言道:“眼里不时流露点小**也还罢了,到最后你还竟然驾车送他们回家。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过黎家宏那住在乡下的老家?”见肖燕俏皮地默默点了点头。陈虹愈是不解,她忍不住数落道:“你这可是不打自招啊。你想过没有,傻子都看得出来的事,你竟做得出来。这不是伸个手指让别人咬吗?肖燕啊。肖燕,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怎么到了你这里——哎。你这是情不自禁呢,还是自找没趣,我看你早晚会毁在黎家宏手里。”
未待陈虹说完,肖燕自顾嘀咕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嘻!”
“你还笑得出来!”隐隐听肖燕念完,陈虹顿时像只泄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倒在靠背上,无奈道:“肖大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要记住:你们现在可都是有家室的人,万万不可太造次,小心引火烧身啊!”
“你看我像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吗?陈虹,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看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像一个无依无靠、随波逐流的浮萍。看上去,整日忙忙碌碌,终了,还不是整天独守空房!”肖燕见陈虹不解自忆心愁,还喋喋不休地责怪自己,禁不住有此愤怼道。
车子在柏油马路上不急不缓在驰行着,车内一下子沉默下来。就在这时,肖燕的电话突然响起,她不由一愣,把车慢慢停靠在路边,踩住刹车,掏出电话,见是潘清扬打来,一按键钮,只听里面问道:“肖燕,你现在哪里?”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问话声,肖燕一时觉得是那么的遥远,像是天外来音。肖燕礼貌性地应道:“今天抽了点时间,四处走了走。有事吗?”
那边“啊!”了一声,顿了顿,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家里等你。”肖燕面无表情地应道:“嗯,我知道了。”说完,随即关了电话,愣愣地站在那里,似是元神出窍,任阵阵冷风把一头秀发拂得一片零乱。
陈虹近身来来,悄悄问道:“是不是市长大人的电话,难不成他开会回来了?”见肖燕默默点了点头,陈虹上前催促道:“你们这次一别,怕是有些时日了吧?小别似新婚,还不赶紧回去。”说完,拉住肖燕就要上车。
肖燕惨淡一笑道:“什么‘小别似新婚’!以前的那点激情,早被消蚀殆尽了。”边说边不情不愿地扭身上得车的副座,让过陈虹道:“你来开,让我好好放松放松,细细想想。”
陈虹上得车来,哎声叹息一声道:“肖大小姐呀,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坐稳后,陈虹一踩油门,那车便滑了出去:“别说我没提醒你,回去之后,还是先忘了那个浪子黎家宏,守好自己的本份!”
很快,车开进政府大门,两人下得车来,陈虹关好车门,把钥匙递给肖燕,对她招了招手,殷殷一笑,就要告辞。肖燕一见,急身上前,将陈虹一把拉住,用急骤的口吻道:“一起上去,吃罢饭再走不迟。”陈虹见肖燕顷时有此慌乱,抿嘴笑道:“都在一起玩了一天了,还这么难分难解?好了,回去陪你的市长大人吧,想他现在一定是望眼欲穿了,我可不愿充当冤大头、电灯泡!”说完嘻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