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待第二天天刚擦亮,佬爷他叔为掩人耳目,先遣馨竹依旧装出一副疯癫状,自顾先回茅屋。自已则和我佬爷分道绕行至河边,悄悄来到那紫竹林旧址。见一路并无行人,林区亦无异样影踪,三人便汇作一处,在馨竹的引领下,来到杂草间,开始搜寻起来。那馨竹也不言语,引了我佬爷、佬爷他叔,轻车熟路,来到那处杂草丛中,只轻轻一拔,一耸带着淡紫竹笋,在褐灰蓑衣包裹中,俊俏地崭露出尖尖头角。
佬爷他叔一见,眼前不觉一亮,像是看到初生婴儿一般,小心俯身下来,细细地观望一阵,随后,扭过头来,对他兄妹惊喜道:“子杰,馨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就是它,它就是紫竹竹笋。”
我佬爷一听,跟着蹲下身去,仔细甄别一番,果然与其它竹笋不同,在一缕紫烟轻罩下,那竹笋虽然形体与其它竹类相似,可在它身上,尽管还显稚嫩,却从表及里,隐隐浮出一股紫气,这是紫竹幼笋的独有特性。
“果然是紫竹,紫竹果然重生了!”我佬爷看毕,站起身来,不由一阵惊呼。
佬爷他叔见我佬爷情不自禁地发出声来,不由大赫,扭头看看四周,赶紧上前停止道:“子杰,千万不要弄出啥子声响,小心传扬出去,对紫竹不利。”说罢,拉起我佬爷,快步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待回到家中,再从长计议。”说完,三人匆匆而去。
“嗯,表叔说的是,可这——”我佬爷顾虑到刚刚露头的紫竹,脚下不由迟疑道。
佬爷他叔一听,停住脚步,沉吟片刻,近到馨竹身边,低声道:“馨竹,我想你也知道,这紫竹,可是你们黎家血脉。这几天恐怕还要劳烦你继续守在这里,以免遭到别人糟蹋。这当口,也只有你在这里,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等我和子杰有了周全计策,作出打算,再来接你回去,你看要不要得?”
这馨竹对紫竹是何等希罕,听佬爷他叔一说,频频点头道:“要得!表叔,这紫竹可是我们黎家命根子。你们尽管放心,我会看好它的,只要有我馨竹在,我就不会让别人动它分毫。”
我佬爷担心馨竹病情刚有好转,害怕众一旦离去,把她一人留下,倘若再遭不测,岂不又要弄出反复?心里甚觉不忍,脚下遂有了踌躇。佬爷他叔一见,顿时情急,低声催促道:“子杰,天快亮了,再不快走,让人瞧见,反而招人猜疑。”
佬爷他叔尽管忧心如焚,我佬爷只是茫然站着不动,他一边顾虑妹妹馨竹,一边忧心紫竹幼笋,举步维艰,正在犹豫间,馨竹掏出那染色同心结,对佬爷说:“哥,你放心去吧,这儿有我哩。我知道,这同心结让你费心了,我一见到它,便神智清醒过来。就像表叔刚才说过的一样,紫竹是我们黎家血脉,待它长成,我们再好好做一对同心结,把黎家亲情好好延续下去,你说要不要得?”
我佬爷一听,重重地点了点头:“要得,黎家的亲情延续下去。”
“那你还不快去?”馨竹殷殷一笑,对我佬爷轻声道。我佬爷这时醒悟过来,对馨竹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要小心,我们回去后,会及早想到法子,到时候,一定早点接你回家,让你重新过上正常生活。”
“嗯,我等着。”馨竹定定看看我佬爷,毅然转身,向那茅屋走去。
回到家中,未等我佬爷、佬爷他叔坐定,我佬佬近身过来,待听说明白,见两人愁眉紧锁,她竟掩口爽朗大笑起来。佬爷、佬爷他叔闻声,顿时大惑,一时竟莫名其妙起来。我佬佬一阵笑罢,低首对佬爷道:“我还以为是啥子难事,让你们爷俩啷个愁成这样。既然认定那新笋就是紫竹,余下的事,就让我来打理,保证叫它万无一失。”
“果真!”我佬爷不禁一时愣住,疑惑道。
“当然!只是到时候,恐怕又要让你黎子杰再受些苦了。”我佬佬脸色一沉,痛惜道。
“别说受苦,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保住紫竹,让馨竹平安,我个人生死,在所不惜!”我佬爷慷慨道。
“呸!”佬佬对我佬爷啐一口道:“谁让你要死要活来着,你死了,我这怀里的骨肉啷个办?芝麻大的事,还真弄出个天大的窟窿来?快吃饭,饭后我再与你们细说。”边说边把饭菜推给我佬爷、佬爷他叔,随后从厨房拧出一屉饭笼,对我佬爷说:“我去给馨竹送饭,待会就回来。”
我佬爷一听,心里不由一急,放下碗来,急声道:“你这一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无故让别人妄生猜忌?”起身就要拦阻。
“你这是啥子话,难不成我给自家大姑子送饭,倒成别人口里的不是了?这是哪门子道理!看谁敢说,让我听见,我把她的嘴给撕了。”佬佬撂下狠话,甩开大脚,“噔噔、噔”!不管不顾地去了。
近到紫竹林,远远被馨竹看见,她一阵风迎地扑了上来,嗷嗷大叫一阵,故意对我佬佬撕扯起来,待两人隐入茅屋,馨竹停住手脚,小声埋怨道:“这个时候,你咋还记得这个,让别人瞧见,岂不全功尽弃!”
“哪有这个理,为了紫竹,难不成要把人活活饿死,这样的事,我看不下去,也做不出来,你身体刚刚好些,若再受这般苦,又弄出个好歹来,我这做嫂子的,岂不是要一辈子不得安生。馨竹,不想别的,先吃饭要紧。”说着,抻手在床上一扫,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