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事出突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站在这里做啥子,赶紧分头找人去!”从不发火的馨竹见事态危重,心急如焚的对大伙一声大吼。众人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后一哄而散,兵分几路,跳身出门,四处寻找去了。
见众人惶惶夺门而出,馨竹按捺住内心不安,过到我佬佬身边,安慰道:“嫂嫂,你也不要太担心,新生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说不准他一时贪玩,和谁家的小伙伴出去耍了,过一会就回家了。”
佬佬一听,心里稍许平静了些,转尔又急促道:“馨竹,这新生可是黎家独苗,若是有个啥子闪失,我可如何向你哥交待?这样,我俩赶紧回得家去,等众人消息。”说完,再不迟疑,甩开大脚,匆匆向黎家大院冲去。
回到家中,大院空空如已,所有家人皆出门寻找我大舅去了。
在焦急傍徨中苦苦守了一下午,仍不闻得新生半点消息,馨竹见我佬佬站起坐下,一副魂不守舍、望眼欲穿的楚楚模样。再忍耐不住,对我佬佬支会一声,就要夺门而去,亲自前去探寻。刚走到门口,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个壮汉,怀里正抱着一具湿漉漉的尸体,迎面走来。馨竹乍一见,不觉大惊失色,扑身上前一瞧,那壮汉怀里的人儿,不是别人,正是我大舅。
见我大舅双目紧闭,浑身软塌着依在那汉子怀里,馨竹伸手抚摸一阵我大舅的身体,见没了气息,再掩不住悲切,禁不住“哇”一声哭出声来。我佬佬一听,赶紧夺步出门,一见眼前情景,身子一软,早昏厥过去。
我大舅的意外过世,一时令黎家大院天塌地陷。他的死因,至今成谜,倒底是自己贪心玩耍,一不小心跌落河中,还是遭人存心陷害?不得而知。后来听我佬佬讲,我大舅自小从未涉足河滩,那天是怎么去到河岸,又怎么坠入深潭,实实让人猜疑。而据街邻透露,就在事发前几日,一个平日喜好游荡、好逸恶劳的张家佣人,曾时时在黎家大院前晃悠,事发后,却再也不见那人踪迹,许是已离开龙潭镇,远走他乡去了。
终究,人死不能复生。我大舅一去,黎家愈是冷清起来。
我佬佬经了此事,一个子变得缄默了许多。
待我佬佬渐渐从悲伤着走出,一日清晨,正要出门,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木鱼声响。伴着一阵悠悠清呤,声声入耳,一理竟让我佬佬神清气爽起来。当她展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僧人早闪身立于门前。我佬佬天生慧根,本有悲天悯人的胸怀,见来人虽年愈花甲,生得仙风道骨、神色飞扬,赶紧合手上前迎住。待引入堂中,唤家人备好素食清汤,招待僧人用毕,正要作些施舍。不想被僧人抬手止住,那僧人细细端祥一眼我佬佬,并不言语,起身过到帐房处,径直抄来笔墨纸砚,扶案一挥而就,留下字墨,拈起木鱼,含笑拂袖飘然而去。
随即,街头巷道那“咚咚、咚”敲击声再起,声声渗入我佬佬心田。
待那木鱼声远去,我佬佬见这僧人来得蹊跷,去得坦然,一时不知所故。正在迷惑间,馨竹却款款走了进来,看到我佬佬神情古怪,便近身问道:“我刚才在门外见一僧人游走,是不是进到黎家门来?”
我佬佬正在寻思僧人来历,听馨竹如此一问,醒悟过来。赶紧过去拿过那张纸墨,耽于手上,苦于并不识得,只好递与馨竹道:“快看,这就是刚才那僧人留下的,你给瞧瞧,上面都写的些啥?”
馨竹接过一看,只见那黄纸上端端写道:
天怜黎家,花开并蒂;承蒙福德,香火延续;
女当男养,男作女妆;世事无常,人生如戏。
待馨竹念毕,俩人细细酌量,不解其意,虽知其并非诳语,但亦知定有玄机。便放下种种猜想,把它留意藏入柜中,意欲待日后遇到有识之士,再求解惑释疑。
弹指一挥,半年的光景便过去了。一日深夜,在龙潭镇,突然响起连绵不断的枪炮声。镇里瞬时间,变得异常混乱。在人们的惊恐中,直到第二天黎明,那令人心颤的嘶杀声方才平息下来。随后,龙潭镇便发生天翻地覆变化,那经常欺压百姓的民团被打散了,镇上那些为非作歹的乡绅也被押解进牢笼,偶尔受到百姓巡游批斗,而那些强硬顽固的地方武装分子,甚至被当场被枪毙!紧接着,一些不知名的队伍,便开进龙潭镇,他们一进镇,便四处张帖着各种标语,宣传他们的政策。
“嫂嫂,听说这些队伍是专门打倒有钱有势人家的,要不要暂时把我们的伙计遣散了,待风声过后,再作打算?”馨竹见这些队伍来势凶猛,隐隐忧心地对我佬佬道。
“我们黎家一不偷,二不抢,靠手艺吃饭,凭啥子怕他们!再说了,我们家伙计是自愿聚在黎家的!啥子年代,啥子队伍来了都要讲理,怕啥子!”我佬佬昂着头,理直气壮道。馨竹一听,觉得我佬佬话里也有些道理,便不再与她理论,含笑与她支会一声,匆匆去到竹坊管事去了。
自从依了我佬佬的主意,黎家的生意愈是好了起来。尽管世道不明,人心杂乱,但那些外地的商贩仍是冒着伤身杀头危险,偷偷慕名来到龙潭镇,采购紫竹竹器。他们知道紫竹的稀有价值,从这里购得一件,一转手出去,便可获取暴利。在商言商,自古一理!他们唯利是图。对啥子生死宠辱,都可以置之度外。
所以,就在全镇上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