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择出了今日策论的头筹?”
“恩……元礼的京都土地管理论文笔极佳,层次清晰,元宪的宫防论也有几分可取之处,延熙的贵族改制论观点颇为独到,元康的安民论也是贴合民情,其中的几处观点与朕的想法甚是契合”话到此处他从其中取出了一篇递给了周岩,朗笑道
“普源的战时钱粮论更是让朕都刮目相看,他可是比你那时优秀的多啊,你那时的文章写的可是气的老先生都差点动武”普源闻言心中偷笑,小意的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见周岩只是面上红了红,就笑着出言反驳道“哈哈,陛下那时不也时常被罚,就莫要取笑臣了”普源不由呆了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父亲今日很不对劲,似乎变得更爽朗、率性了,不再似往日那般谨小慎微了他虽想不通是为什么,但他知道,比起从前那个谨言慎行的父亲,他更喜欢如今的父亲
“不知陛下更中意哪篇”安洋问道
“朕觉得元昭的轻刑论最是敢言直言,今日的头筹朕更属元昭”说完又看向安洋
“先生以为如何?”
“陛下的点评甚是精准”安洋微低着头回着,眼角的眸光却略有深意的瞥了瞥下方安坐的白笙,只见白笙依旧容色淡淡的跪坐在那里,全然不似其他少年面上或喜或忧,见状安洋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趣
午时课业结束,众人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去,白笙和良卿也正向阁外走去,忽然身后有人唤了一声“白笙你来一下”白笙闻言回过身来,只见安洋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刚才那声低唤便是安洋,忙走过去恭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安师”
“陛下未来之前你写的那篇策论,可愿交给我一看?”安洋那幽深的眼眸盯着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语气很是柔和的问道,白笙怔了怔,随即轻笑着从怀里取出了那篇未写完的策论递了过去“还是瞒不过安师”
安洋接过后细细看完才笑着说道“原来你写的是天下论啊,你可知,我以前也曾写过一篇天下论”不待白笙回答,他又继续说道,“不过如今的天下和那时的天下不同了”他语气里似有缅怀又似有些哀凉,白笙品不出他话里的意味,只能轻声说道
“安师也写过天下论?那白笙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你不必自轻,我在你这般年纪时,可未有你这般放眼天下的胸怀”他看向白笙的目光中带着欣赏和赞叹“过几年你可以出去游历一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京中的格局终究还是太小了些”
白笙离去时带着一本安洋赠给他的天下论,回府的路上他细细的翻看着,良卿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公子为何写了两篇策论?”白笙闻言抬起头,把手上的书仔细收好后方才摇头苦笑
“未看过安师的这本天下论时,我只是觉得我先前写的那篇策论还不够给陛下看,看过安师的天下论后,我方庆幸另写了一篇中规中矩的交给陛下,不然真是空有噱头不自量力了”顿了顿,他有些怅然的继续说道
“我从未出过这京都,所知的天下皆是出自他人之口,我那篇策论实是痴人臆想”他说着抬手推起马车的窗,外面的寒气一下子涌了进来,他似无所觉,只是望着外面的积雪和远处阴暗的天空,喃喃的说道
“安师说的很对,这京都的格局太小了,看了安师的天下论后,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逃离这里,这京都虽繁华,可却更像一个困住人的牢笼,良卿你可知我此刻有多想长大,只有那样父亲才会同意我离京,只有那样我才能去走遍这天下”
良卿看着这个贪婪的望着远方的少年,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声劝道“公子,京都虽像困人的牢笼,可外面也不似公子期许的那般美好,饥饿、贫穷、疾病、战争、杀戮、血腥,甚至是天灾,公子,这世上还有太多的不堪,若可以给那些人一个选择,我想他们会更喜欢这安逸的牢笼”良卿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回身看了良卿好一会才道
“良卿,能和我说说你入府之前的事吗?”
“入府之前?”
“是的,我从未听你提起过那些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的家乡离京都很远很远,离乡时我只有九岁,幼时的大部分事情都变得很是模糊了,怎么也记不清楚”良卿垂着眼眸,语声低沉听不出情绪,她脑中又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梦里面那看不清的面容和听不真切的话语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十二岁的时候进府的”
“是”
“那便和我说说你离乡之后的事吧”
“那时我还年幼,没了亲人,也没有可以投靠的地方,只能一个人四处流浪,后来一个路过的商队见我快要饿死了,便把我带进车队,给了我一口吃食,还带着我来到了这京都,后来我便被卖进了府”良卿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般漠然,声音中没有情绪的起伏,面上也没有表情的变化,仍是低眉垂目的跪坐在那,白笙看了她一会,忽的伸出手覆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语气温暖而柔和的说道
“都过去了,如今一切都好了不是吗,以后你就跟着我,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那般苦的”少年清亮的眼眸满是真诚,脸上笑也很是柔和,良卿抬眼看了他半晌,见他说的认真,才勾起唇角回了一个英爽的笑,见状白笙笑道
“只是要委屈你总穿着这身男装了,这样我才能带着你到处行走,不过说真的,你穿男装的样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