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了吗?”
青鸾睁开眸子,只见玉台用袖摸去自己额际汗珠,淡淡说道:“这两天总是不安稳,以后寻到落脚的地方便会好上许多了。”
“嗯。”
青鸾脸色微羞,目光侧过去,担忧道:“昨晚瑟山没找你打架吧?”
“没有,”玉台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与他说明白了,你不用过于担心。”
“真的吗?”
青鸾露出希翼笑意,徐徐慵懒起身,只见天光明媚,从树荫间隙落下,成剪影细丝,她往前望去,天火轮车仍停在山麓,车头青炎倒是比昨夜明盛了许多。赤着上身的瑟山正躺在车头上,好似一条咸鱼。
“你醒了,小丫头。”
瑟山见她坐起身来,反手便是一撑,整个人跃起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稳稳地踩到青鸾面前,微微笑道:“昨夜你睡过去后,我和玉台聊到天明,终于是了解千年时间,什么都应该过去了。如今我和你们算是冰释前嫌,可以把酒言欢了。”
青鸾下意识躲到玉台背后,摇摇头道:“谁要与你把酒言欢了。”
“那我给你们弹奏一曲,算是赔罪可好!”
瑟山大手一挥,竟然从身后摸出一把古琴,也不顾在旁两人如何便盘坐在地,按指上弦,孤傲道:“我瑟山之音,可谓是倾城不易,帝王难求,你们可听好喽!”
“帝王哪里稀罕你这山野之音!”青鸾反讽道。
“哈哈哈!”瑟山不羞不恼,拍手称快道:“小丫头你说话时很美,如果不说话,那便是倾国倾城呢!”
“你!”青鸾刚想反驳,却被玉台按了下来,他淡淡摇头,示意不要吵了。
瑟山欣慰地看了玉台一样,随即低首按弦,此间便为之一静,虫鸣鸟叫皆是收住了声音。
他满是茧子的手指将细弦起挑,“铮”的一声响起,似是平湖掠过飞鸟,惊起银线波涛。瑟山洒然一笑,琴声随笑一发不可收拾,落指掐弦渐急,如远方风云狂涌,近处卷来层层波浪,又倏然被指尖一按,风波骤停,翻落在耳际,浸湿衣襟。
瑟山昂首望天,神色萧然,双手犹若残影弹奏,一股悲凉油然而生,天空飞鸟渐集,似有所感,竟然随着琴声鸣叫,游鹿止林,野狼低吼,也都忘了狩猎逃生,林间深处出拂来阵阵清风,树叶摇曳飘零。
几只白兔蹲在青鸾身侧,仿佛都被这琴声留住了脚步。瑟山又是几声大笑,竟然尽数将天地万物之声,参入曲中,便如奏响了天地。
琴声悲怆高昂,却透着一丝洒脱,瑟山状若疯癫般奏琴,时而低吟,时而昂首,时而大笑,时而缄默,天地似随他所动,又似他在天地之中,分不清彼此。
曲到高时瑟山却倏然而止,他猛然起身,奉若神明般高高举起古琴,却倏然猛地往地上摔去——
“砰!”地一声,古琴碎裂,银弦一根根绷断,顿时飞鸟惊散,鹿狼逃窜,似有一股风浪席卷而来,自青鸾耳际往身后吹去,回过神时,天地间忽然什么皆是烟消云散了。
这断琴之声,仿佛一座不和谐的大山横亘在青鸾心中,她捂着胸脯,怔怔地望向草地那头的瑟山,只见他闭眼伫立,身前烂琴断弦,止不住地落寂孤独。
良久他终于道:“这一曲如何?”
“太好了,”青鸾想不出什么溢美之词,却道:“只可惜了那琴。”
瑟山洒然一笑,一而跨过烂琴来到两人身前,傲然道:“此曲创者便是如此弹奏,摔琴也是曲中一节,若无此声,此曲无以为终尔!
“无以为终?”
青鸾抓起包袱,抹着里边银子,幽幽道:“那创此曲肯定要摔坏很多琴了,那人肯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才可如此奢侈。”
“你到猜错了!”瑟山摇头,朗笑道:“他只奏过一次,摔过一次琴。”
“那他便是天才?”青鸾疑道。
“也不是,”瑟山似乎不想纠缠于此事,他挥袖转身,漫步远去,喃喃道:“那人只不过是落魄琴师罢了。”
青鸾感到此曲背后或有一段故事,也不禁叹了一声,她望向身旁玉台,不知为何总觉着瑟山与他有莫名的相似感。
眼前这些人看似洒脱自由,无所羁绊,身后却不知经历几何,所想几何,自己一个促初出茅庐的小女子与他们比起来,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玉台见她若有所思,便揣测道:“你是不是想学一字诀了?”
“噗!”
青鸾嗔笑一声,暗道真是榆木脑袋,心中却暖暖的,便起身拂去落叶青草,柔声道:“有你在这里护着我,我不着急学。”
说罢,青鸾迈开轻盈步子,提着绿裙往天火轮车那边走去。玉台见状心中不禁疑惑,这女子心事着实难猜,昨夜如此紧张,现在又不急了。却是一边想着,一边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玉台,这车子怎么办呀?”
青鸾停在天火轮车边上,伸手抚摸着车头焦黑的木板,爱心泛滥道:“这也太可怜了吧,我们昨夜都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呀。”
“无碍,”
玉台拍了拍她肩头,示意往周遭看去,道:“你看,四周树木是否比远处矮上许多。”
青鸾望去,果真远处枝繁叶茂,树荫参天,近处却似秦府那些刚栽下的小树,只高过车头些许,便眨了眨眼睛,好奇道:“难道是它吃了这些树?”
“用吃字不免过于夸张,”玉台点头道:“不过的确如此,天火轮车本只有几节,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