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是暗了下来。
酒馆黄褐色木桌上青铜油灯跟房梁上悬挂的灯笼,散着晕黄的光芒,有些刺鼻的酒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十多号形形色色的汉子吃喝着酒肉,酒令声杂谈声熙熙攘攘。
“张越啊,那可是这泽桐乡的游缴,在这泽桐乡中可是坐地虎般的豪强。”
话头扯到张越身上,酒馆档头有些熏然的灌下口酒,跟张牧聊道,“哪怕是放在安昌县,也是排的上号的头面人物!”
“哦,我看那张越年纪轻轻,毛头小子一个,不晓得他有什么本事?竟然令档头这么吹捧!”张牧有些讶然道。
张牧显露出的这惊讶,却是半真半假。
一则,张牧是为了用言语相激向这档头套话,再则,他也当真是没想到看起来年岁尚且是少年的张越,居然在这泽桐乡竟然还能有这般声威。
之前,张牧也见过张越一面,可实在是没从那张越身上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相貌平平,身材一般,也无几分气质可言,放在大街上,跟那些寻常的村里少年,也找不出多少不同来。
在张牧眼中,张越不过是寻常少年,只是有个游缴的身份傍身,大小算得上个乡土豪强罢了。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平平无奇的乡野少年,却令得林老青眼有加,更是要将林嫣小姐下嫁于他!当真是天理何在!
若是换做族中那些有名有姓的天才子弟,或者闯下了偌大名头的豪侠也就罢了,却偏偏是这么个乡野小子……
想到这,张牧心中又是一痛,五味陈杂,愤恨嫉妒翻了上来。
他不由得端起酒碗,灌下大口酒水,火辣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醉意上头,勉强将情绪压下,心里才觉得好受了点。
“哼哼,”放下酒碗,张牧心中哼哼两声,面上不显,却是暗自哂笑道,“多半是在这乡下地方,乡人见识短浅,没见过什么世面,以至于稍稍做出点稀罕事,便传的沸沸扬扬!”
“嘿!可不要看张越年轻,便轻视于他。这张游缴,近来却是做下了好多桩大事!”
见张牧惊讶,档头嘿笑道,“刀斩敏窦黑霸,猎杀蛮熊,射杀郑家郑开,还有今日闹市斩杀狐妖,哪一桩事都足以传闻一时。”
“细说起来,张游缴迹也就是这年许不到的功夫,却已然是名震一县。”
“这老张家,当时官军征讨敏窦山寨,父子两人都被强征为民夫,本以为要绝后了,不想剩下来的这张小子却混出了头。”
“之前谁能想到张小子还能有这般出息,这可当真是老张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
“来往都是些剽悍勇猛持刀弄枪的汉子,身边行走时也是长随着十来号孔武有力的伴当,听闻最多时甚至有几百号汉子受张游缴驱策,那小小的边敏村,不时就有壮丁四处巡游,杀气凛冽,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整的跟军营似的戒备森严,张家老宅,有时候更是跟将军牙帐似的密不透风。”
档头自嘲道,“说来脸红,老李头我从那边路过都心里颤。”
张越身边有这么多三国杀武将在,乡人也不是什么瞎子,早就看在眼中,流言甚广。
若不是张越早早的就将身边转世出来的大部分三国杀武将,或是遣散出去组建传奇商会,或是让其自谋生路,或是去驻守乌昌金矿,或是驻扎在三国杀主城小世界之中,分散在各处,身边长随的三国杀武将也就二三十号人,还不知道外面要传成什么样呐。
“张游缴仁义,向来尽忠职守,平日里巡游乡里稽查不法,栽倒在张游缴手里的江洋大盗绿林豪强,早已不是个小数。如今说起张游缴,周围几十里的法外之徒,哪个不要心惊胆颤。心也是良善,还常常进山猎杀猛兽,猎获的也不乏凶横的蛮兽,不时就分些兽肉给乡里乡亲们打打牙祭。”
档头醉醺醺的话中也带着分感激,叹道,“对张游缴,我泽桐乡人确实是承其恩德良多,任是谁都要敬重上几分。”
“前不久河神老爷被打为淫祀,安昌县遭水妖袭城,好一桩动乱,便是他领着乡勇平定的。当时,据闻甚至还有术道强者为他出手。传言,他与许多宗门大派扯得上关系。县里郑开的舅舅县佐,惊怖之下,都顾不得折了颜面,派人来向张游缴赔罪请求和解。”
“有背景又有实力,你说这不是豪强,什么是豪强!”
“说起来,我们泽桐乡,却是多年都没有出过像张越这般出彩的人物了。这可不是老李头我吹嘘,你随便寻人打听一下,便晓得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张游缴,那可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
半响后,张牧面上熏红,带着几分醉意,摇摇摆摆的从酒馆中走了出来。
“听那档头说,那张越手底下却是养着诸多的汉子,又都武装有兵甲在身,说不得能给他栽上个私蓄甲兵,意图谋反的名头,甚至将这张越跟雪莲教扯上关系。”
“到时候必然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踩着碎石道,张牧一边走一边心中沉吟,“不过,如今有林老,跟那个一心想要借此攀上林家高枝的张奉叔父的回护,这却是不成的。”
虽然大庚朝廷在盛时曾经通传天下,诏一十九条禁令,明令禁止私蓄甲兵,禁弓弩重甲,否则以谋反论处。但是,究竟是否遵从这些法令,是否要追究,也要分什么人。
若是普通民众,敢于触犯这些,那自然是天大的祸事,灭门毁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