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可以害我。”封陵谦瘫坐于地,颤抖着看着笑意吟吟的、向自己一步步逼近的潘选扬,“你若是在此处杀了我,你的所有诡计都败露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哈哈哈哈……”潘选扬玩味地观察着封陵谦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我有什么诡计?我为何要加害于你呀?”
“你明知故问!”封陵谦实在厌恶潘选扬笑得如此灿烂,悄悄地握紧了藏在衣袖里的防身匕首。
“恕我愚钝,我实在不知自己有什么诡计被你们识破。嗯……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怪罪我独得陛下恩宠,让你难见天颜?让你沐泽方歇便被弃如敝履?让你妒火中烧胡乱咬人?”潘选扬越说越放肆,故意用言语羞辱封陵谦,
封陵谦见潘选扬得意戏谑的样子,怕是今日饶不了他。左右是个死,他反倒冷静了下来。“潘公子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既然不知自己有什么诡计,为何要说‘让你们识破’?这帐中只有你我二人,何来第三人呢?”封陵谦站起身来,弹了弹衣服上的尘土,“我知今日必死于公子的手下,那么,我想死个明白?可好?”
“倒是有些骨气,不枉陛下宠你一回。”潘选扬见封陵谦此时竟然不再害怕,心底多少生出些佩服,抽出佩剑,向封陵谦缓缓指了过去,“你我同样精于琴艺,本来是可以做知音的,却是这个下场,可惜、可惜……”
封陵谦避无可避,温热的皮肤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剑锋冰冷的触感,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那架琴,心中叹息道:唉,终究是没能等到你赠我好琴的那一天。帐外的喊杀声忽然大起,冲刺着耳膜,搅乱了他最后一丝心绪,封陵谦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不见了?”陈霄见梁修破了西北方小阵,阵中再无厮杀之状,只剩浓浓黑雾,她的心也仿佛被黑雾吞没一般,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一阵烦躁涌上心头,方才褪去的疲惫感又一次席卷而来。梁修会不会有事,我们还能不能撑到天黑,还能不能顺利冲出去……陈霄抬头望向黢黑的夜空,这怕是下半夜了吧,再坚持两个时辰,应该就能天亮了,现在正是夏季,却偏偏看不到繁星……
熊丽隔着护卫,从陈霄的背影就能感受到她的沮丧。她是在担心梁修吧?陈霄心中的喜怒都逃不过脸上的表情,熊丽为君时日不长,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是练就了的。梁修少年从军,这苍茫的沙漠和苦寒的岁月赋予了他一般男子不具备的潇洒和果决,这样的气质,也与陈霄相配。爱他,不就应该站在他身边,鼓励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业吗?所以自己对于寒清的,怕不是爱吧……而寒清,或许也对自己眼不见为净,不然,怎么连一封书信也没有……
熊丽想了很多很多,紧绷了很久的神经在此时放松下来。是不是知道这一关难过,所以出现了人之将死之态?熊丽苦笑一声,随即遮掩了情绪。她身为主将,如今陷于阵中本就凶多吉少,若再表现出一丝焦急沮丧,就会被放大无数倍,感染周围每一个人,那么,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按照原计划,继续固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再等等,因为,梁将军的能力毋庸置疑。”熊丽的一席话是说给陈霄听的,只见陈霄诧异回头,熊丽微微额首。
“陛……将军!你看!”眼神交汇,陈霄回头一瞬,眸子里迸发出喜悦的光。熊丽顺着陈霄所指,向身后看去。
是梁修。陈霄率先策马迎了上去。见援军汇合,将士们都提振了不少精神,而熊丽仔细观察发现,梁修和她们的状况相差无几,也是遮掩不住的疲累。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鬼阵的玄虚,大概摸出了多少玄机?”熊丽见梁修要行礼,赶紧止住,“叫我将军即可,现在不是拘礼的时候。”
“将军,鬼阵似乎随着日月轮换而转,月出之时,阵型自西向东,月落之时,则自东向西。”梁修道,“末将追着将军入阵中,先顺着阵型而动,到了子时,却发现自己几乎是原地打转……所以,末将由是判断。”
“现在天地昏暗,哪里来的月亮?”熊丽疑惑道。
“入阵之前,月明星稀,这鬼阵的黑雾,怕是蛮人故意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们不辨方向。”
“这么说来,即使天亮了,我们困在阵中还是一片漆黑……”听了梁修的一番话,陈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碰见陈霄的时候,应该是子时之前,而我当时是顺着阵型找到她的。现在,应该是丑时还多了,我们依然顺着阵型走,说不定能走出去。”熊丽提起精神,“陈霄、梁修,你们整顿好各自队伍,紧跟我左右!”
“是!”
“每入一阵,其余人不管,先砍了那个戴面具的蛮兵,他一消失,小阵便会混入其他阵中,这样一来,小阵会越来越少,也省了我们些许体力。”熊丽见将士们士气高涨,又精细吩咐道,“将士们,我们此刻同生共死!”
得了君王的肺腑之言,将士们热血沸腾,豪气顿生,将先前的质疑、沮丧、疲惫统统抛诸九霄云外。
一场硬战。熊丽在刀兵相接的刺耳的摩擦声中麻木,眼前除了浓重的黑,只有鲜血染成的红色,敌人的血与大齐将士的血不间断地泼洒在身上的红色战袍上,平添了几分温度,生命随着温度的消逝而消逝。熊丽带着将士们一心向前,远处天边的那
一丝光亮,就是他们心中取胜的唯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