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头绷直了身体,坐在一把竹椅上,凝视着黑暗深处。
恐惧像黑暗一样无孔不入,要钻进他的骨头里。
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脸,是的,他们在第三层的楼顶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叶九拉过一把椅子:“那么说说你的经历吧。”
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嗥叫着。
刘老头打了个哆嗦:“你们根本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快放我下去,也许还有救。”
“你还是乖乖的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否则,你会在这里过夜。”
李树青站在一张桌子前,装作恶狠狠的。
刘老头张了张嘴,过去的记忆就会像一块石头那样冒出来堵住他的嘴巴。
“快点吧,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它正在过来。”
“十天前的一个早晨,我在福报公墓中发现了一些异常,一个坟墓穿了一个大洞,还有周围的痕迹让我觉得有人从那个坟墓里爬了出来,我当时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心想要忘记这件事情,于是我填好了坑,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差点成功了。”
刘老头侧耳倾听着下方传来的脚步声,心中的不安像猫头鹰在哀鸣,他浑身颤栗。
他看见一轮凶月升上天空,今夜别在街上闲逛。
“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来到这里。”
“还能有什么?他找上了我,那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王林,找上了我,他要杀了我,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复活的事情,现在,你们也得死。他的妻儿,只有用他的妻儿才能威胁他,制止他。快放我下去。”
刘老头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你哪也去不了。”
叶九的声音像一块冰,熄灭了刘老头心中的火焰。
“该死,你们拿我作饵。”
刘老头站起来,朝门口跑去。
叶九的身体像一堵墙般挡在他身前。
王太太站在天台后的门旁,她几乎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脚步声消失了,有人顺着墙壁爬了上来。
刘老头不顾一切的朝门跑去,比起叶九,他更怕那个东西。
一个黑影在月光下像弹簧一般跳了上来,李树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动作,那边是墙壁,没有借力的地方,但他轻松的爬了上来。
刘老头跑得太快,跌了一跤,滚在地上。
黑影朝他们走来。
李树青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他强忍恐惧,安抚那颗像小鹿一般狂跳的心,猛地按下开关。
四周的灯亮起,将整个平顶照的如同白昼。
一个带着面罩,只露出嘴巴和眼睛的人出现在灯光中,他下意识用手挡住刺目的光芒,那是一只怎样的手?
一只腐烂的手!
肿胀得像是穿了宇航服,一些红色的斑点覆盖,四周是一圈白色的死皮。
鲜血和黄色的脓沿着他的指甲沟慢慢流出来,伤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
但这只手中似乎蕴含无穷的力气。
王太太从门缝中观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个人是他的丈夫,一眼就能认出来,虽然蒙着脸。
王林怒吼一声,朝李树青走过去,速度非常快。
李树青掏出枪,颤抖着喊道:“别过来。”
王林置若罔闻,口中发出不成音调的声音。
砰,枪声响起。
门后的王太太猛的拉开门:“不。”
子弹击中了王林的胸膛,就像击中一块死肉,没有鲜血,伤口很小。
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倒下。
李树青已经呆住了。
王林停下来,扭头看着他的妻子。
叶九大喊:“老李,快跑。”
李树青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朝叶九的方向狂奔。
王林朝前一步,一脚将那张桌子踢得粉碎,周围的灯光立刻暗淡下去。
他嘴中发出嚯嚯的声音,朝叶九走去,他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劲敌。
“看住刘老头。”叶九对李树青使了个眼色。
“你…们…都……要……死。”
“你妻子也要死吗?人死了,就该在坟墓里好好呆着,你希望你的妻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王林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感觉到面罩的存在,他松了口气。
“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叶九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理论上来说,他也是个不知道死过多少次的人,或者说怪物。
“你复活的方式不正确,还不如死了,好好投胎吧。”
“你…没…资格评判我。”
“我有,给你一个机会,和你的妻子告别,然后我们了结这件事。”
叶九让开了身体。
王太太捂着嘴,眼泪忍不住的掉下:“王林,真的是你吗?”
“是我,亲爱的。”
他走了过去,想触碰她的脸,突然瞥见了自己腐烂的手,赶紧收了回去。
她伸出手,抚着他的面罩:“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痛苦在王林体内翻滚,要将他撕碎,他多么希望自己驾车的时候没有喝酒,他多么希望自己听了妻子的劝告,戒掉酒瘾。
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还活着,不,我现在是还活着,只要扫清这些障碍,自己就能陪着家人,陪着妻子。
“我也爱你,到死都没变过,亲爱的,女儿,儿子还好吗?”
“他们很好,很听话,你……。”
“放心,我会继续活着的,我会赶走这些该死的侦探,还有守墓人。我们能继续天长地久。”
王太太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