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尧!”
随着一记嘻痞带笑的男音,一道高大的身影早已行至床边,将犹在床上看曲谱的花子尧一把抱了起来。
花子尧大怒,皱眉道:“放我下来!”
李玳也不恼,爽快地答应了一句,从善如流地将花子尧放在旁边的短榻上,随即取了鞋子,弯下腰给花子尧穿鞋。
花子尧有些发愣地瞧着他的举动,好一会儿才记得要挣扎。
李玳“哎”一声,一把握住子尧的脚踝,头也不抬道:“别乱动。”
花子尧不动了,却只觉脚腕子被一股烙铁般的热意裹着,心里别扭,犹待挣扎,两只鞋却已俱被穿好。
李玳道一句“好了”,伸手就将花子尧扶起来,笑道:“今日带你去打打牙祭。总是闷在院子里,该憋坏了吧。”
“什,什么?”花子尧犹然没有反应过来。
李玳却不答,握了他的手腕刚要走又停住,回头在子尧脸上瞧了一瞧,居然一转身,在床头的柜子里翻找片刻,找出一支眉笔来。
花子尧见李玳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打转,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道:“你,你要干什么?”
李玳璀璨一笑,单手握住子尧的肩膀,口中哄道:“乖,别动。”然后抬手就往子尧脸上画去。
花子尧如何肯依,一扭头便避了开去。
李玳只好无奈道:“子尧,你生得太好,我这不是不放心嘛,干脆给你画丑点,带出去还能稍稍放心一点......”还不待说完已趁花子尧不注意一把将人儿捞进了怀里,下一刻笔锋已触到了子尧的眉尖。
花子尧被李玳一席话说得呆住,再醒过神来已是身不能动,被牢牢锁在了这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怀里,感觉到眉笔滑过皮肤与眉毛的触感,只怕他在自己脸上乱画一气,花子尧索性闭了眼,任这人折腾。
孰料过了这许久也不见人放开,花子尧皱了眉,睁眼瞧他,却一瞬间撞入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里,不觉心头一跳,花子尧恼怒,身体已先于神智一步猛地发力,将李玳推了出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玳有些讪讪的,小声道:“刚才看你看得出神了......本想把你画丑点,没想到......”
花子尧转头,正看到桌上镜子里映出自己皱眉的模样。原本嫌纤丽的眉被李玳描了粗,直飞入鬓,反显出一股英气来,中和了花子尧因年纪嫌小而多出来的秀丽气息,更有股子年轻人的锐利,瞧来愈加摄人心魄。
花子尧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窜起来的火气强压下去,然后扭头,斜眼瞄他:“笑话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出去了?即便是客居在此,你也不该如此强人所难吧......”说着已是抬袖去擦眉上的痕迹。
李玳苦了脸,一边嘴里唤着“子尧”一边已是扑了上去......
话说李玳与花子尧在屋里玩追追躲躲的游戏,却是苦了等在屋外的侯明远。天气本就热,他心里又急,豆大的汗珠子便不要钱似的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猴儿抹着汗抬头望天:快晌午了啊爷,你们再玩情趣神马的可就赶不上饭点喽......
好在老天没辜负老猴儿的一番唏嘘嗟叹,一炷香后,李玳与花子尧终于出现在屋外。
花子尧眉上的痕迹早已洗净,却在上马车之前被李玳扣上了一顶纱帽。李玳振振有词,美其名曰:护花。
也多亏花子尧体质虚寒,方不至于被这顶纱帽闷出痱子来。
花子尧终是拗不过李玳的胡搅蛮缠,被强行带出了别院的大门。不过戴上这顶纱帽倒是花子尧心甘情愿,他晓得此刻京师里不知有多少耳目在悄悄寻找自己的下落,因此在李玳的坚持下也便顺水推舟了。
只是对于此行的目的地,花子尧颇有些意外。
坐在云来居三楼的一间雅室里,李玳眉花眼笑:“都说了今日要给你打打牙祭的......爷向来说话算话。”
花子尧暗哂。
雅室里四周都镇了冰,显得十分凉爽,没有外人,只一个猴儿立在旁侧端茶倒水,连上菜的小二哥都被挡在了门外,花子尧也便放心地摘了纱帽,四处打量一番。
云来居——花子尧听说过。酒楼的主人高云来是早先宫中放出的御厨,出了宫便开了这家酒居,生意极好。后来高云来年纪大了,下厨的次数有限,便立了个规矩:一旬里只开六桌,无论富贵高门,一律提前预定方能尝到老御厨的手艺,而且每桌的菜肴只能由高云来兴之所至而定,点菜是不作数的。
花子尧知道,凡是这种宫里出来的,或多或少地跟那些高门大户有些牵扯,因此等闲也不会有人坏了这规矩,反因量少而显得愈加珍贵,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花子尧端了半晌,终于先撑不住,开口问道:“这里不是需要预定么?你怎生......”
李玳嘿然一笑,老老实实道:“我哪有那等面子,一个月以前我就定了桌,今日方才轮到呢......”
说话间敲门声起,菜品流水价地上得桌来。
一个月以前......花子尧默然,算来正是他刚入住李家别院后不久......李玳,居然如此有心......
高云来擅做湖宁菜,这一桌菜肴尽得江南菜系的精髓。虾爆鳝背鲜香可口,腐皮黄鱼细腻爽滑,冰糖莼菜清爽鲜甜,酒酿汤团香浓入味......花子尧自入京以来就再未曾吃过如此可口精致的家乡美食,在李玳殷勤的喂食下,一时间竟无法开口说话,只管细细咀嚼,生怕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