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邱氏的手之所以抓的紧紧的,不是因为抓住了凶手的东西,只是人在死之前的垂死挣扎,她抓在掌心里的丝线,只怕是她自己衣服上的。
悲从心起,手再一次摸到邱氏脖子上的致命刀伤,迟江再一次有泪流了出来。
按照大户人家的惯例,邱氏只是个妾侍,就算是被人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后事,更不宜大操大办。
但是在迟府,邱氏的地位真和一般的妾侍不一样,抛开她在迟家当了多年的无名有实的当家主母不说,单是她生下了车骑将军迟延庭,就足以让她在迟府的地位与众不同。
人死如灯灭,再怎么大操大办又有什么意思。
迟延庭的伤口恢复的不是很好,前天又复发了,情况不是很乐观,怕引得他伤口恶化,迟刚已经下令,关于邱氏去世的消息,不准让他知道。
邱氏因为是朝廷命官的家属,刑部有模有样的记录在册,代表这个案子,他们会继续追查下去,至于有没有结果,那就另外别论,至少代表他们重视了。
韩蓝羽身为女人,到底心细,迟府是大,但是下人也多,就算是一家之主的迟刚也不能管好每个人的嘴,这就是所谓的人多嘴杂。
她觉得不让迟延庭知道邱氏已经去世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这段时间离开迟府。
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既让迟延庭暂时离开迟府,又不被他起疑?
韩蓝羽着实费了好多心思去想两全其美的办法。
正想着,想到太阳穴都隐隐作疼了,还是没有好的办法,这时,伺候她的丫鬟在外面敲门,“夫人,袁小姐想要见你。”
“袁小姐?”韩蓝羽愣了愣,很快想起丫鬟口中的袁小姐指的是谁。
袁茵,自从上次迟静言来过之后,躲她还来不及,怎么今天会主动来找她,看样子,言儿看人果然准,这个叫袁茵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韩蓝羽在心里暗暗想了想,还是决定见袁茵。
如韩蓝羽想的那样,这段时间,袁茵的确是一直在故意回避着韩蓝羽。
迟静言年纪轻轻都那么厉害,更何况是吃的盐都比迟静言吃的米还要多的韩蓝羽。
在来找韩蓝羽之前,她明明心里都有了打算,即便如此,等真的走进韩蓝羽的屋子,她还是很紧张。
倒不是说韩蓝羽这里装修的有多好,摆设有多精致,她拘谨,那种紧张,就是一种人和人因为出身背景而产生的自然反应。
韩蓝羽看到她,淡淡地说了句,“袁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直接说吧。”
袁茵看着韩蓝羽,明明她坐着,而她还站着,怎么感觉气势上输得就不是一截,暗暗告诉自己,如果还想要这荣华富贵,有朝一日,像韩蓝羽这样成为迟府的女主人,这个时候就千万不能退缩。
韩蓝羽放下茶杯时,飞快扫了袁茵一眼。
如果说死亡面前无勇士的话,那么,在荣华富贵面前则就有太多勇士了,其他人不说,就说站在她眼前的袁茵吧,明明心里那么惧怕她,居然还有勇气站到她面前。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袁茵深深吸了口气,没开口答韩蓝羽的话,反而直接对着她跪下,“夫人,小女子来找你,不为其他的,就请你不要反对我和大少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韩蓝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已经是声泪俱下的袁茵,只觉得好笑,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泪雨梨花的样子,勾唇笑出了声,“袁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可从来没有反对过你和庭儿。”
没听到韩蓝羽让她站起来,袁茵再怎么觉得膝盖冰凉,也只有咬紧牙关继续跪下去,“夫人!”
真不亏曾是勾栏院里做迎来送往生意的人,演戏了得不说,还格外能忍,膝盖已经跪到快麻了,还是跪着移到韩蓝羽身边,“小女子知道你们虽然嘴上没说,其实都不喜欢我……”
韩蓝羽看着她,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暗暗说道,你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啊,至少知道我们都不喜欢你。
韩蓝羽出生富贵,嫁入迟家,又得迟刚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着她,看似备受冷落,其实一直都养尊处优,还真凭一个人的出生背景,来判断怎么看那个人。
她对府里的下人一向都很宽厚,唯独对袁茵,就是说不出的讨厌。
邱氏如果在迟府,的确会让整个迟府都不得安静,但是,如果她在的话,袁茵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舒服。
迟延庭是她的独子,寄予了她这辈子所有的希望,在端木亦元已经把升平公主赐婚给他的现在,以邱氏的为人,不管是为了她自己,或者是为了迟延庭,都不可能会给袁茵好日子过。
这么想后,韩蓝羽还真有点希望邱氏快点从宫里回府。
她是回府了,但是,却是躺着回来的。
唉,韩蓝羽轻轻叹了口气,不让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解决眼前的事,才最重要。
眼睛继续落到袁茵身上,“袁小姐,你怎么不继续朝下说了?”
袁茵刚才说到你们都不喜欢我,就不朝下说了,不是她在韩蓝羽面前卖乖子,而是见到韩蓝羽后发生的一切,完全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她即兴发挥后,却不知道怎么继续朝下演了。
袁茵又不是真心想跪在韩蓝羽面前,看她一直不喊她起来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语带讥讽的反问她,压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虽会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