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言呷了口茶,“如果董大人觉得可有让皇上知道这件事的话,那当然最好,我相信皇上一定不会纵容大臣的儿子调戏良家妇女。”
董大山背心里又滑过一层冷汗,瞧这话说的,他就是怕迟静言让他明天早朝参李丞相一本,才会出了一身冷汗又一身,连忙摇头如捣蒜,“老臣觉得李公子毕竟是李丞相的独子,再加上只是这样的小事而已,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让李丞相关起来门来好好教训一番就可以了。”
琢磨了下迟静言的脸色,又开口补充,“王妃,老臣觉得,除了让李丞相好好教子外,还应该让他给予到这位姑娘一定的补偿。”
换了身打扮,脸上也换了个妆容的升平适时以袖掩面,抽泣了两声。
迟静言睨了她一眼,又问董大山,“董大人,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董大山神色郑重,“一点都不难。”
迟静言呷了口茶,又问:“董大人,本王妃没有强人所难吧?”
董大山停止胸膛正色道:“当然没有,这是老臣分内之事。”
听他这样说,迟静言满意地点点头,又坐了会儿,和董大山闲聊几句,就起身告辞。
她在临走前,从衣袖里拿出几张叠好的纸递给董大山。
董大山接过来,摊开,狐疑地低头看去,当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几张纸,除了有几幅迟静言亲笔所写,亲笔所画的诗画,还有一张是他祖传下来的老宅地契和房契。
被他那个败家的正妻为了抢到七王妃摸过的一双绣花鞋,给了那个卖绣花鞋的鞋店老板。
事后,他去找过那个老板很多次,都被告知不在,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也觉得分外对不起祖宗,没想到,迟静言帮了他一个大忙。
对迟静言的印象,瞬间改观,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从来没有讨厌过迟静言,像这个世界少有聪慧,清灵的女子,哪怕因为她,搅得他生活一团糟,也不讨厌她。
甚至于,有的时候,他偷偷羡慕过迟刚,能有这样聪慧激灵的女儿。
目送迟静言走后,他也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七王妃要他帮的这个忙,其实找谁帮忙都可以,她却把这个机会给了他,让他既拿回了祖宅,又能讨好五姨娘,还是七王妃看得起他。
既然承蒙七王妃看得起,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全力以赴呢。
于是,喊小二来结账后,就赶去李丞相家。
小二很快过来,当他问及多少钱,而且一边刚赶过来的管家已经掏出厚厚一打银票,准备被大宰一顿,被告知茶水钱,七王妃已经结掉了。
不仅如此,看董大山一副怀疑自己耳鸣听错的样子,小二拿出一包包装很好的东西,放到董大山面前,“董大人,这是七王妃让小的给您的,帐她也结掉了。”
董大山刚打开拿包东西,一阵清幽的香气就扑鼻而来,他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上等的毛峰。
脸上的表情更惊讶了,站在一边的管家也看到迟静言让小二给董大山的是什么,不解地挠挠头,“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七王妃那么抠门,爱财如命的人,居然也会送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的确匪夷所思。
董大山白了他一眼,让他把茶叶收好,送回尚书府,就直奔丞相府而去。
……
没人知道,刚才迟静言和董大山的对话,包括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落下的全部传在隔壁房间人的眼睛和耳朵里。
那人坐在轮椅上,以黑纱蒙面,五官里唯一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眼睛,被笑意湮满。
单凭绾在脑后,乌黑绸亮的青丝,根本没办法分辨出她的年龄。
站在她身边的哑奴,蹲到轮椅边,看着她的眼睛,比划手语。
女子开口,声音干涩暗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话,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熏过,声音根本不像常人,“你是问我为什么笑吗?”
哑奴点头。
女子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咽喉的地方,然后轻笑道:“哦,我忘了,你听不到,刚才那个女子是尘儿的王妃,和我想象的出入很大,似乎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孩子,难怪外面传闻尘儿如此宠她。”
随着她喉咙抖动的频率,哑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收回手,继续比划。
女子看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睛。
哑奴知道这是她要休息的意思,起身,推着轮椅朝外走去,女子偶尔被风吹起来的面纱,露出她下颌。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会捂嘴惊呼,这是块什么样的皮肤,或者根本称不上是人的皮肤,沟壑纵横,令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