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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苑,腊梅香气渐浓。
清晨时分,相王府长史、信阳王武崇敏骑着马在腊梅丛中走过。
吸了吸鼻子,仰面张望了下,转头吩咐侍从,“待会儿下值,记得提醒我,折上几枝,给两位妹妹带回去”
身后的侍从目瞪口呆。
武崇敏身侧的咒日,也是忍俊不禁。
张同休已死,咒日已经完成了使命,权策却没有让他回归无字碑,而是让他跟在武崇敏身边当差,由暗转明,武崇敏孤身在敌营,安全之事,时常令权策挂心。
武崇敏挂在嘴边的两位妹妹,自然是天水公主权箩和万和县主薛嫘。
因前阵子他纵情声色,章台走马,做了fēng_liú阵急先锋,虽说另有内情,却是不好解释,惹得这两位贵女颇为气恼,因张同休命案,挨了三十杖,又遭武后训斥,浪子回头,老实了下来,家中亲友无论知情与否,都是善意包容接纳,唯有这两位,仍是不给他好脸色看。
这段时日,他见着什么,都要琢磨着两个妹妹喜不喜欢,挖空心思讨她们两个欢心。
“信阳王,腊梅本就枝干稀疏,若是攀折,还须有所讲究才好,免得光秃秃一片,有碍观瞻”后头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劝说,声音尖细,听来应是内宦。
武崇敏勒马转身,拱了拱手,“原来是杨宫监,瞧着身子大好了?”
“承蒙信阳王动问,咱家身板还成,养了多日,已经无妨”杨思勖笑眯眯回道,是步行,身边只带着个童子内侍,漫步悠游,闲适得紧。
武崇敏笑了笑,“那行,待会儿折梅花的时候,我让人找个园丁懂行的来弄,定不让宫监难做”
杨思勖眯着眼背着手,连连摇头,“何须劳动旁人,咱家正闲的发慌,信阳王且忙着,咱家待会儿折好了,打理规整,养在精瓷瓶里头,信阳王拿去送与天水公主和万和县主,想必能得两位贵人欢喜”
武崇敏微有些迟疑,杨思勖话中透着亲近,便试探着道,“如此,便有劳宫监,我正愁着神都苑里头人手不便给,宫监可谓是雪中送炭”
“桀桀桀”杨思勖尖声大笑,面上堆着官面上常见的皮笑肉不笑,眼中却是沉凝,“信阳王放心,咱家是神都苑宫监,理应为此间贵人们效劳,若有差遣,信阳王尽管招呼便是”
武崇敏准确接收到了他传递的信息,应当是自己人,却不宜公开。
自从他步入官场仕途,这种事情经历了不少,所到之处,都有大兄安排的人保驾护航,倒是丝毫不以为惊异。
在相王府中,他拉拢了人,大兄也策反了些关节,现下在神都苑也有了外援,日后行事,当能事半功倍。
“呵呵,那我可有得便宜占了,谁都知道,这神都苑里头,好东西可是不少”武崇敏放松了下来,反过来打趣他,“只是,杨宫监,你可还兼任着右武侯卫的大将军,整日里带着你这干儿子闲逛,谨防有人参你一本懈怠公事”
杨思勖浑不在意,背着手迈步就走,“巡视神都苑,那也是公事,带那些软趴趴的南衙府兵,咱家可是没有兴致,反正有杞国公在,左武侯卫大将军本也有兼管右武侯卫的职权,咱家不操闲心”
这是他的既定策略,刻意以这种作派展示自己无意也无法插手南衙军权,免得东宫利用武侯卫做文章,杞国公李璟是权策表兄,经历了重重考验的可靠之人,将右武侯卫让渡给他,一举两得。
武崇敏瞧着他的背影,扯着嘴角笑了笑,拍马进了相王府。
迎面自门内走出一人,身量不高,身着缁衣,大步流星,见了武崇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极有感染力,微微躬身,“奴婢见过信阳王”
“见过高太监”武崇敏含笑点头还礼。
此人是相王府首领大太监高力士,年纪不大,颇有些手段,将相王府的内宅调理得清爽。
两人错身而过,笑容几乎同时收了起来。
武崇敏先到正堂,去拜见了相王李旦。
“寿昌的订婚宴,备办得怎样了?”这件事,李旦几乎每日都要过问。
“场地已经定下,在谷水边的一处别业,与上阳宫隔河相望,地域开阔,长廊环绕,便于设置宴席,陈设百戏歌舞,只是建筑风格稍显冷峻,须重新布置……”
“宴席酒肉都无问题,唯有冬日天寒,温泉菜蔬除了供奉宫中,市面上的很是少见,怕是难以支应,只能多些肉食花样……”
“荥阳郑氏聘礼已备,除了礼仪所需,旁的物件极尽铺陈,府中还应预备相当分量的嫁妆……”
武崇敏有条有理,一一道来,将荥阳郑氏的聘礼清单奉上。
李旦细细看了,点点头,很是满意,荥阳郑氏对郑镜思这个嫡长孙还是很看重的,“甚好,崇敏辛苦了,腊八吉日,定要将订婚宴办了,定要风风光光,有皇家气派”
“是”武崇敏应下。
“对了”李旦突地发问,“大郎是大媒,可缺席不得,你可听闻,你大兄有无远行安排?”
武崇敏脑中神经立时绷紧,故作茫然道,“臣已有数日未曾见大兄,并无耳闻”
李旦轻轻唔了一声,若有深意,“年关下的,还是不要乱走得好”
武崇敏留心记下,应和道,“正是,新春佳节,一家团圆,再好不过”
与此同时,义阳公主府,也在商讨议亲之事。
清河崔氏族长崔珪与崔莺的父亲母亲,一同来此,与义阳公主、权毅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