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张承志终于接到自己预料到的省府调令。而对于熊城大多数人来说,觉得这事很突然,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随同而来的更雷人的重磅消息——张子欣接替张承志,继任熊城县县长的委任状。
最受打击的自然是王湘曾等曾经参与倒张派的那些人。要说张承志荣升省府参议,是凭他的资历,那么年纪轻轻的张子欣凭什么资格和能力能坐上县长的宝座?
如日中天的张家,并没有出现人们想象的那种,大张旗鼓庆祝叔侄同期荣升,大肆操办喜宴事的打算。
老谋深算的张承志当然明白,对自己和侄子升职的事会引起多少的妒忌眼红,何况之前曾有过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倒张”事件的阴影。于是他要求张子欣配合他一道,保持低调,显现廉洁公仆形象。张子欣当然明白张承志的意思,而且自己虽说升任县长,但并没有得到社会公众的认可,完全是凭张承志在省里的人脉关系上位,当然不会,也不敢去张扬摆显。
经过一番的商议,叔侄俩商定在嘉庆茶楼摆几桌,且当答谢酒席。宾客名单里除了县政府、县党部要员外,就是熊城一些名望较高的名人绅士了,包括曾经极力反对过自己的人,以示宽宏大量。当然,昌盛杂货栈的老板李强也是列入宴请的对象。
但到举办谢宴的这天,嘉庆茶楼里是热闹非常,其场面已经大大超出了张家叔侄俩所能掌控,前来祝贺的客人完全超过了送出的请帖。
那些不请自到,大多都是出于各自的目的和不能明说的各种原因。人们想象的那种大张旗鼓庆祝叔侄同期荣升大喜事的场面还是出现了。
“我说老爷子,这势头您可得拿定主意啊。别说是三桌,就是三十桌,也不一定能坐得下呀。”作为承办酒席的茶楼老板,红姑带着谐谑的口吻很是无奈前来报告酒席筹备情形。
“唉。就要离开熊城了,我只是想请几位老友一起聚聚。一来是向大家略表谢意。这风风雨雨几年来不容易那,全凭老友们的无私扶持,老夫才能维持熊城大业,方结普惠百姓的功德。二是借此,聊聊别后话,作为辞行礼仪。并不敢惊动、扰民,谁知却招来了这么朋友,这当真如何是好?红姑,都说您是智多星,快替老夫想个法子应应急吧,老夫真是一筹莫展了。帮帮忙吧,红老板。”出现眼前这阵势,也确实是张承志未曾预料到。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好的人缘吧?他嘴上谦虚,心里却是十分得意和受用的。因此,他竟放下身段,连连向红姑作揖,请她出个妥善的主意来应付眼前“险情”了。
“参议大人,您这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话啊?”对于这个经常来茶楼吃喝的前任县长,红姑是少不打交道的,自然熟悉对方的脾气,便大大方方的试问道。
“我们也是老朋友了吧,老夫何时对您打过诳语了?您说。”张承志当然明白红姑的意思,便信哲旦旦的要红姑说出主意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谁让您平时对我们茶楼的生意照顾有加呢。但是,如果有不妥之处,看在这大喜的日子上,您别生小女子不懂事的气。可好,老爷子。”
“那是当然。别磨叽了,这都是火烧屁股的情势了。您说,我听着,绝不会怪你。”张承志还真的有点急了,连连催促红姑。
“您在原先的请帖上写着‘拒绝赠礼’,对吧?”红姑直白的问道。
“是的。”张承志不知道红姑这是什么意思,表情顿时有点不耐烦,但还是点头认可。
“按理说,请个三桌五桌的,您老爷子还不差这些钱,收不收礼都无所谓,而您请的这些人,都是些名人贵客,时常情来礼往的,倒也是个高雅的事。这也是您老爷高明之处,我就不说了。但是——”
“但是什么?”红姑就是会说话,一开口切入主题,就让张承志得意的连连点头。红姑突然停顿,张承志自然的随口问道。
“下面的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请老爷子包涵啦。”红姑看了一眼张承志的脸色,才敢往下说:“我仔细的看了下,这些不请自到的人中,三流九教什么身份的人都有。我估摸着真心实意前来祝贺的有之,这是君子之交。您和张县长位高权重,冲着这点来的人更多,不外乎是心存攀高枝或为今后有求于您和新县长好办事备下伏线。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给人送礼的理由,可是来的都是客,生生的拒于门外也不妥,会冷了人心。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宁愿怠慢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所以,您都得请。”红姑分析一通后,结论是来者不拒。
“不是你说安排不下吗,何出此言啊?”张承志像是被转晕了头,郁闷的提出疑问。
“这样下来,少说也有二十多桌,这就不是小数目了,您那个‘不受礼’禁忌就得打破了。客要请,礼要收。当然一次性宴请我红姑做不到,但可以分批办流水席呀。”红姑没理会张承志的疑问,而是按照自己思路往下说。
“再就是,眼前这些人聚在一起,乱轰轰的看似热闹,手上都拿着各式各样的礼品,是在是太扎眼了,有违您的初衷。我看是不是另找个宽阔的地方,将大部客人分散开来,先安排您信得过的人去招呼,顺便将贺礼造册收下。您看这办法可行吗?”红姑终于说完自己出的主意,就等着张承志决定了。
“妙啊!红姑真不愧于熊城的智多星称号,女中豪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