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十数盏精致的宫灯高高悬挂在大殿的魅龙柱眶丫,烈得殿内如同白昼般通亮。
朱允坟站在龙案一侧,神情说不出的忧虑。龙案前,春坊讲读官黄子澄神色平静的站着,他的身旁,兵部尚书茹瑞,兵部左侍郎齐泰,户部尚书郁新,左都御史暴昭等朝中数位重臣并排而立。
北平告急的军报传进宫里没多久,这些大臣就被朱元璋火速召进了皇宫,商讨对策。
朱元璋穿着一身明黄便服,坐在龙案后的椅子上,头发略显凌乱的散落几缕在鬓边,脸上几块老年斑在宫灯的照映下分外醒目苍老,他脸色已是一片铁青,视面前数位重臣而不见,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龙案上的军报,仿佛那是一块烙铁一般,烫得他眼睛生疼。
很难想象,一个东迈迟暮,垂垂老矣的老人,在这一刻竟能暴射出如此令人震慑的气势。
殿内的气氛很沉闷,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垂头的身等待着朱元璋发话。
沉默良久,朱元璋抬起头,缓缓扫视众臣,语气无比阴森:“联,立国大明三十年,三十年前,联驱除轮虏。光复我汉人江山,北元蒙古被联打得一败再败,他们丢盔弃甲逃回了草原大漠,从此不敢越长城半步!联立国后,深知江山易得难守的道理,不顾众皇子身份尊贵,命他们一一就藩边陲,治军治民,以防北元教子死灰复燃,时来亦有二十余年矣
众臣急忙躬身齐道:“陛下英武圣明。威服宇内”
朱元璋没理会众臣敷衍般的恭维,而是狠狠的一拍龙案,怒目圆睁嘶吼道:“可是,为何一个区区五万人的小部落,如今居然敢兵围我北平府?那些教子以为联老了,便拿不动刀剑了么?救子安敢如此欺联!”
天子之怒,雷霆万钧,殿内顿时充满了凌厉的肃杀之气,吓得众臣急忙跪倒,齐声道:“陛下息怒”
朱元璋浑浊的老眼布满了血丝,他阴沉着脸,森然道:“他们以为联老了,拿不动刀剑了,便可以肆意妄为了么?联还没死,还轮不到那些该死的蛮夷猖檄嚣狂!联要御驾亲征,让那些轮子看看,联的刀剑是否如当年一般锋利
众臣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这下他们是真的慌了。
黄子澄率先奏道:“陛下,万万不可!区区五万人而已,陛下怎可草率亲征?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岂可舍本逐末,轻身犯险?陛下小臣以死谏,望陛下收回成命!”
左都御史暴昭道:“陛下,天子不可轻易亲征,自古天子亲征者,无非两种不得不为的原由,其一者,国家危难,江山社稷悬于一线,天子征讨,乃为力挽狂澜,扶保社稷不失,其二者,乾坤即定,胜券在握。需天子亲往,激励将士士气,一战而定乾坤。非此二者情形,天子不可轻易出征,如今只是区区北元一个小部落兵围北平而已,既不算国家为难,亦难称乾坤即定,陛下出征,何以师名?”
众臣一齐伏地拜道:“臣等阵议。”
朱允坟在一旁急道:“皇祖父年事已高,怎可为了区区跳梁小丑长途奔波?孙儿不肖,愿代皇祖父亲征,为祖父扫除北元,将他们再次赶回草原大漠。”
朱元璋目光闪动,慈爱的看着朱允坟,脸色不由变得愈发复杂莫名。
长长叹了口气,朱元璋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他的身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刚才只是说说气话。如今他年迈多病,多日来缠绵病榻,不得不靠汤药维芒,怎么可能有体力和精力御驾亲征?
只有当自己真正拿不动刀剑时,才能深刻体会到英雄迟暮的悲凉。
殿内众臣见朱元璋没说话,不由纷纷抬头望向他,他们的眼神很坚决,很明确的诉说着一个小信息,如果朱元樟坚持御驾亲征,他们将不惜以死劝谏。
良久,朱元樟自嘲般悲凉的笑道:“联”果真还是老了啊。”
听着这话,众臣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样,一个小小的部落兵围北平或许有些反常,但毕竟只有几万人,如果惊动大明天子亲征,不大不小也成笑柄了那时皇家威严何在?朝廷体面何在?。
朱元樟抬眼看了看朱允坟,缓缓摇头道:“太孙身系江山社稷传承,不可领军犯险,诸爱卿,此事当如何处置?”
黄子澄道:“陛下,北平被围,实出我等意料之外,军报上只说了北元乞儿吉斯部落出兵,却并没说他们兵围北平的原因,北平府乃四皇子燕王的封地,燕王如今尚在京师,臣以为,陛下可召燕王先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黄子澄这番稳重之言令众人皆点头赞同。
朱允坟想了想,道:“皇祖父,锦衣卫负责刺探,潜伏,肃敌等事宜,孙儿以为针对北平被围一事。不妨也将锦衣卫都指挥使李景隆,还有锦衣卫同知萧凡都召来,共同商讨此事。”
朱元璋瞧了他一眼,心知孙儿这是有意抬举萧凡在朝中的地位,区区一个同知本无资格参加这种重大的国事讨论,不过孙儿既然有抬举萧凡的意思,朱
于是朱元樟点头道:,“准,来人,宣燕王,曹国公李景隆,萧凡觐见
门外宦官恭声应了,急忙往宫外跑去。
黄子澄和黄观等人见朱允坟时刻不忘抬举萧凡,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板着脸站在龙案前一言不发。
萧凡接到宫中宦官的传召已是快一更时分,他不敢怠慢,匆忙穿了官服便往宫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