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78年3月初,第二场春雨,刚刚在惊雷中结束,雨过天晴,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
安徽毫州城外,起义军大营,黄巢正斜在帅椅中,一脸沉思。
自从与王仙芝合攻宋州不果,分道扬镳之后,黄巢一直在中原腹地河南,安徽一带活动。
值得庆幸的是,同样是闹革命,黄巢却沒有遭到比较大的进攻。
这些并不奇怪,因为他是义军的二号头领,处在唐军的第二打击序列之内,而且这个排名,还是尚君长死后升上來的,之前,在唐朝的悬赏榜里,黄巢的脑袋价位一直排第三。
现在,尚君长死了,王仙芝死了,黄巢立刻成了唐军的第一进攻目标,可是黄巢却并沒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变化。
当长安城内,王仙芝的脑袋像个马球一样被人踢來踢去,辗转于长安十多个城门來回展示时,黄巢正在攻打毫州。
毫州防守严密,着实难攻,一连几天,也是急攻不下,搞得黄巢心烦意乱,内心更有一些不安,不安,似乎不仅仅于來自毫州城的坚固,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了。
很快,黄巢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下午天晴的时候,黄巢正在亳州城下指挥作战时,突然在北边出现了一群人,狼狈不堪,蓬头垢面,垂头丧气。
要不是他们倒拖着刀枪之类的武器,黄巢还以为是要來投奔的流民。
等到这伙人走近,黄巢才发现,领头的人他认识,姓尚名让,王仙芝手下的重要将领,尚君长的弟弟。
真可谓: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只见尚让残衣洞屐,披头散发,两眼红肿,双唇干裂,径直走到黄巢面前,仆通一声跪倒在地,已然泣不成声。
黄巢并不觉得吃惊,因为他已经料到了一些,看到尚让张开干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告诉他我军大败,大将军王仙芝已经身亡时,黄巢竟然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失落。
不过半年,就在半年前,他还与自己的偶像加导师王仙芝在宋州城下,煮酒论英雄,而今天,老大却已经身首异处。
黄巢感叹万千,怅然若失,他与王仙芝有过太多的交集,他们结伴走过盐道,闯过江湖,又一起揭竿起义,足可谓同生共死。虽然到后面也闹过矛盾,动过拳手,可是这也算是有爱有恨的战友之情啊!
曾经有过的不快,已经过去了,在心里,黄巢仍然将王仙芝当做自己的导师,他甚至还想着以后能与导师一起并肩打下了长安,共分天下。
如今,导师已经驾鹤西游,可是?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和黄巢带有同样情绪的,还有尚让,很快,尚让便痛定思痛,从悲伤中走了出來。
“黄大哥,我们擦干眼泪,收起悲伤,重整破碎草军,把革命的大旗接着打下去,可好!”
黄巢点头,不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须努力。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造反这档子事,王仙芝已经起到了启蒙的作用,接下來就要看黄巢自己的造化与努力了,这一点,黄巢比谁都清楚。
黄巢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眼泪可流,出來混总要还的,眼下,他有很多的问題需要解决。
首先,最重要的问題是谁來做老大,这似乎不用质疑,尚让已经用行动表明,黄巢是当仁不让的草军继承人。
尚让也从此成为了黄氏集团的第二号人物,在军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也包括在以后,黄巢不想让他起的。
第二个问題是:草军的前途,走导师的路,再去寻求转正吗?
黄巢仰天苦笑,王仙芝,已经给了他血的教训,所以,黄巢已经断了此心,他知道造反的终极目标不是祈求招安,而是捅破长安城,将那皇位抢入座下。
可是?干了这么多三年,起义军压根儿就沒找到任何可以攻到长安的办法,**西攻的攻城掠地反而成了上班打卡一般,只知道要去做,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做。
是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以前的黄巢势单力薄,号召力强差人意,现在,他成了草军总盟主,终于可以掌握起义军的方向盘了。
黄巢经过一夜的苦思,又召集众将开了一个紧急的会议。
这是草军独立自主地解决眼下革命问題的一次极其重要的扩大会议,而且是在草军老大惨死和草军主力严重受挫的情况下,为了纠正王仙芝投降主义在军事指挥上的错误,挽救草军的危机而召开的。
会议集中全力解决了当时具有决定意义的军事和组织问題,肯定了黄巢的军事战略主张:绝不招安,确立了黄巢在草军中的领导地位(他说了算)。
在这次可以在草军军史上占据重要位置的会议上,达成了重要决议,草军要政府化,结构化,会后,草军开始设置了文武百官,不难想像,很多官员是随便安排的,草军里多是盐贩农民,地痞流氓,这一下,全成了黄巢临时政府的高官,估计文盲宰相,白丁翰林也是不在少数。
但这并不重要,黄巢已经通过此次人大会议,向全军释放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我们现在是临时政府,可是只要我们打进长安,大家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当上新朝廷的干部。
为了慎重其间,黄巢又给自己的临时政府设了一个年号:王霸,听起來够霸气,但是,由此可见黄巢这些年,确实已经荒废了文化学习,霸气有余,读來难听,读着读着,有点像王八。
接着,黄巢还给自己封了一个牛叉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