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崔留央变为我们真正的棋。”妇人的声音响起,“让谢蔺着手安排。”
“主人是想让她活下去?”侍女道。
“死了,只能激起一时浪花;活着也许可以收获更多。”妇人笑意盈盈道,“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更会效命。”
“是!”侍女随后退下。
屋里布置的无不精美,就连猫笼子都是金丝混着羊脂玉圈绕着,猫在笼中慵懒地躺着。
妇人静静走到绣机旁,抚触着,上面的鸳鸯绣了很久,都未绣成型。不时触景伤情,眼睛有些红润。每次心都会如针刺,丝毫没有忘记过去。
要知道,春秋几度,转眼很快,一路下来,惊涛骇浪,犯下太多的错,杀戮太多的血,她想补救。为了百钺,为了皇族。
趁着人生还有余留的路,她的余生能做的已不多。
殊不知,她捅下多大的篓子,心病成灾。从江边救了一个男子,让百钺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她的错,她的爱,究根到底,她铸下的错,怎能让她自己安心去享余年,怎能不问世事,她如今所能做的,也只能是用余生在赎罪。
隐匿世间二十年,真不容易。至今她能安然无恙,多亏得当年谢蔺偷偷相助。
不知为何,念头一闪间。
妇人来到书桌前,摊开画纸,执笔而画,寥寥几笔。听闻门外小跑的步子声。
“主人,伊吾王求见。”侍女进来禀报。
妇人放下墨笔。
“拜见姑母。”侍女身后,出现了一个俊书生,“侄儿甚为想念您,刚听萍儿说姑母已在我伊吾封地住了许久。”
“我……不想叨唠你们。你母妃还好吗?”妇人迎出了门。
“姑母何必见外。”俊书生模样的伊吾王道,“母亲身子时好时坏,旧伤常常发作。”
“恩。”妇人心中有愧,边走边言,“你怎知我在此?”
“这里是我的封地,进进出出,一有异常,就会有人向我禀报。”伊吾王一股王者之风,“姑母这次会住多久?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弘儿的确是长大了。姑母自会安排,弘儿无须为姑母费心。”妇人感慨道,“若是哥哥在天有灵,定是希望弘儿能恢复先祖荣耀。”
“姑母放心,我从未松怠,一定不会让列祖列宗失望。”伊吾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
“好孩儿。”妇人笑道,“你若有事,大可去忙,不必在此耽搁。”
“难得见一次姑母,姑母就想着赶我走。”
“倒是姑母无情了,那侄儿可否留下来陪我用膳。”
“当然一陪到底。怎么一直未见阿雅?”伊吾王的目光一直扫着四周,疑问道。
妇人看来看自家侄儿,自然明白了眼神里的含义,回答道:“阿雅去了康野城。”
“以后姑母若是有事,其实尽管差使小侄。”伊吾王心里焦虑,深藏其中。姑母派了阿雅办事,想必事关重大。而康野城,盘根错节,他怎能不为那笨阿雅担心。
“芝麻绿豆都来让伊吾王费心分神了?”妇人行走在廊中道,“用不了七日,阿雅就会回来。”
“姑母的事再小,侄儿都需认真对待。”伊吾王道。
“幸好姑母年岁大了,若是以前,恐怕心都要酥了。”妇人一直都是笑容满面,入了席,端坐下来,提醒道,“弘儿好好治理伊吾,掌握船舵,待时机一到,今后光辉祖业就要靠你了。”
伊吾王心里明白姑母所指,认真地点了点头,跟着入了坐。
侍女们端着菜,逐一摆上席间。
“今日就委屈弘儿,尽是斋菜。”妇人微笑道。
“嫡亲的姑母这般见外,让小侄局促啊。”伊吾王低头逗趣着道。
是啊,这世间,她唯一在走动的血缘之亲,只此一家。只有王兄包容了自己,原谅了自己。其他的哥哥们,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定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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