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再也按耐不住,叱道:“胡说八道!白玉蟾,你还不快杀了这魔头,为师父报仇!”
白玉蟾一凛,不由自主地将长剑往下刺去,却听“叮”地一声,虎口酥麻,剑锋刚扎入许仙胸口,便被素莲弹来的气箭震歪开来。
素莲摇了摇头,淡淡道:“是非因果,尚未水落石出,此刻杀了他,岂不落人口实?又如何还师父公道,令天下人信服?”
许仙笑嘻嘻地道:“师太放心,我敢打赌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舍得杀死我。那张‘混沌皮图’我背得滚瓜烂熟后,就随手丢入了‘吉塔山’岩浆之中。寡人若是死了,‘炼天石图’五行缺一,就再也拼不起来了,诸位今后又上哪儿找那登天的‘云门’?”
众人喧哗如沸,又惊又疑又怒。
朱洞元淡淡道:“阁下多虑了。就算现在我们将你大卸八块,凭着张天师的‘摄魂咒’、温真人的‘役鬼符’、青城派的‘炼神鼎’,以及我茅山的‘九老仙都君玉印’,要想封住你的魂魄,还原出‘混沌皮图’,也不是什么难事。倘若不信,阁下不妨一试。”
许仙扬眉大笑道:“好啊,寡人经脉俱断,又被捆得严严实实,已经是炉子里的鸭子锅里的鱼,朱真人既有这等把握,也只管上来一试好了。”
朱洞元见他如此有恃无恐,眉头微皱,反倒起了几丝狐疑。凝神感应,他体内真气凌乱,奇经八脉果然俱已震断;浑身伤口遍布,右胸的剑创更直贯身体,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就算能苟延残喘,也已形如一介废人了。
正欲应答,一个茅山道士抢身而出,高声道:“杀鸡焉用牛刀!师父,这魔头只剩下半条命了,让徒儿用‘封魔印’来对付他便是。我就不信炼不了他的魂魄,问不出真话来!”
那道士虎背猿臂,浓眉大眼,正是他座下二弟子“雷震子”于琛。年近不惑,性情却依旧急躁暴烈,骠勇无畏,所幸真气强猛,剑法又颇得“上清正道派”真传,倒也从未遇险。
当下点了点头,道:“小心那魔头的‘盗丹大法’,手掌不可碰他‘丹田’、‘玄窍’,压他‘泥丸宫’。”
于琛凛然应诺,大步走到许仙身边,瞪了白玉蟾一眼。白玉蟾收住缭乱的心绪,朝后退了几步,眼见他运掌聚气,缓缓朝许仙头顶压去,心里不由自主地突突剧跳,也不知在担心这道士,还是紧张那魔头。
于琛毕集真气,右手碧光闪耀,春雷般大喝一声,猛地覆住了许仙头顶,口唇翕动,念念有词。
许仙浑身剧颤,天灵盖上“嗤嗤”激响,白烟直冒,笑嘻嘻的脸庞簌簌抖动,合着那凄厉的笑声,更觉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众人屏息凝神,鸦雀无声,心全如吊桶般七上八下,既希望“雷震子”将这魔头打得元神脱体、生不如死,又担心他就此攫取其魂魄,尽得“混沌皮图”的奥秘。
正各怀鬼胎,忽见于琛一震,张大嘴,双眼露出惊怖骇异的神色,接着只听“格啦啦”一阵脆响,他的右臂突然麻花似的扭了起来,雪白的断骨接连破肤刺出,浑身筛糠似的剧烈颤抖,碧光乱舞,接连不断地涌入许仙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