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中年男子叫王大贵,是棉纺厂的搬运工,家住南市区旧仓街十七排四十五号。
南市区是上海穷人居住的贫民窟,而旧仓街则更是贫民窟中的贫民窟。
住在贫民窟中的人,生病了能用得起盘尼西林,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明远可以确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夏明远急于搞清楚,小女孩的死因和盘尼西林,是否存在必然的关系,他决定等会去趟王大贵家。
现在,他要把这件事告诉欧阳峻,因为一旦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也就是说宫本贤人,当年研究的那种“毒药”已经研制成功了。
并且已经投放到了上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对中国军民的危害性之大,是不可想象的。
夏明远想到这,认为事不宜迟,他给医院请完假,换上精致的淡蓝色西装,来到了医院旁边的杂货铺,递给老板一张小面额的法币,说道:
“老板,打个电话。”
杂货店老板笑着接过了纸币,并点了点头。
夏明远拨通了欧阳峻住处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欧阳峻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你找哪位?”
夏明远说道:
“喂,钟表店吗,我上次在你那买的表没戴几天就坏了,你能给我修修吗?”
这是夏明远和欧阳峻上次提前约定的暗语,如果遇到紧急事情,需要见面就按这个对话内容打电话。
电话那端的欧阳峻连忙说道:
“先生,我这里是私人电话,你打错了。”
欧阳峻说完挂断电话,随后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走出房门。
一向遇事冷静的欧阳峻,接到夏明远的电话后,心里竟然也有了莫名的紧张感。
夏明远这么着急的打电话要求见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究竟是什么事呢?
欧阳峻眉头紧锁,心里默念道:“千万别是什么坏事情。”
夏明远给欧阳峻打完电话后,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单凭小女孩的死状,就怀疑盘尼西林有问题,这未免有点荒唐了。
但是王大贵刚才说起盘尼西林时的神情,又让他不得不起疑心,王大贵的神情为什么那么慌张?
说起盘尼西林时,为什么支支吾吾?
作为一名搬运工的他,又是从哪里搞来的盘尼西林?
夏明远此时脑子里乱哄哄的,心想不管怎样,这件事都要告诉欧阳峻,谁让他是领导呢,有情况就得向他汇报。
半个小时之后,夏明远在黄浦江边,见到了已经在江边等他的欧阳峻。
他和欧阳峻目光对视后又回头看看身后,没有察觉异常后才走向前,小声说道:
“欧阳,我有事向你汇报。”
欧阳峻发现夏明远的神情有些紧张,为了让夏明远放松一点,便故意说道:
“夏医生,你说吧,但最好不要是什么坏事,你可千万别吓着我!”
夏明远没想到一贯不开玩笑的欧阳峻,今天竟然也幽默起来。
他紧张地情绪立马缓解下来,心情瞬间也好了很多,笑着说道:
“欧阳,我要是说了,你千万别笑话我,这件事,我可能想多了。”
欧阳峻笑了笑说道:
“明远,你也是老同志了,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别有什么顾虑。”
夏明远轻叹了一声说道:
“欧阳,我算什么老同志,不像你,有经验,能干大事。而我呢,充其量就是为组织搞点药品。”
夏明远说完之后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严肃的说道:
“欧阳,我今天遇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欧阳峻反倒紧张起来。
“就在刚才,我没能挽救一个小女孩鲜活的生命。”
夏明远既伤感又自责地说道。说完后,他看着黄浦江滔滔的流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欧阳峻眉头紧锁,没有说话,他在等着夏明远的下文。
过了一会,夏明远收回目光,继续说道:
“欧阳,我,我怀疑小女孩的死和给她注射的盘尼西林有关。”
“盘尼西林!”
欧阳峻听到这四个字,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瞪大眼睛追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夏明远的性格和欧阳峻不同,他是个缺乏自信心的人。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没继续往下说。
“明远,你快说呀,你想急死我啊!”
欧阳峻现在只要听到“盘尼西林”四个字,神经就不有自主的紧张起来,他催促夏明远赶紧往下说。
夏明远嘿嘿一笑说道:
“我说了,你不许取笑我。因为我的看法有点荒唐。”
欧阳峻点点头,心想这个夏明远真是个慢性子。
夏明远不慌不忙的向欧阳峻,讲了自己在宫本贤人研究小组的经历,和对这次小女孩死因的大胆猜想。
欧阳峻听夏明远这么一说,他大吃一惊,全身的汗毛几乎都树了起来。
如果夏明远猜测准确的话,也就是说,日本人存放在何正林码头仓库里的那批物资,根本就不是盘尼西林,而是新研制出来的毒药。
欧阳峻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他喉结动了动,两只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
他只想过日本人会用盘尼西林做诱饵,给上海的军统和地下党布下一张网,好把他们一网打尽,或尽可能地削弱他们的力量。
却从未想过这批盘尼西林是假药,是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夏明远说完,生怕欧阳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