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家小娃子,心这么狠,你爹娘没教你对死者尊重吗?人家死就死了,你还踢人家的头。”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俞老头右边传过来。
窦冕看向此人,只见此人瘦高,长相还算过得去,五官周正,两只眼睛分外明亮,一绺清秀的胡须贴在嘴巴边,与那一身青色儒装甚为搭配。
“你是谁?与他们有何干系?”窦冕不悦道。
“在下牟县儒生甲阖,应韦首领之邀,特来此拜见俞老夫子。”
窦冕冷笑一声:“别俞老夫子了,六十开外的人还没我六岁孩童读的书多,也敢被尊称夫子?你这书算是读进狗肚子了。”
“你……你真犹如斯文!”甲阖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窦冕双手负在身后,一脸不屑的说道:“甲阖,有句话我先告诉你,通敌者死,zao fan者诛,若是你仅仅当做郦食其,那你就赶紧滚,但若是你想当蒯通,那这厅中能活下去的只有一个。”窦冕指着自己:“我!”
“你……”甲阖稍稍喘息了一下,指着窦冕道:“皇甫威明尚且招降叔孙无忌,你又何能力打败韦首领?”
“哈哈……”窦冕指着外面狼狈的兵士:“你以为他们是残兵败将?不不不!就算没有他们,我能将谷口的山平了,大不了再平了韦仇山寨。”
“好嚣张的口气!”甲阖硬着脖子道。
“嚣张?”窦冕低着头,一字一句道:“自我三岁灭一族人开始,我就做好了踏着尸骨的准备。”
俞老头听出窦冕语气中的杀气腾腾,尽量压制着情绪,平静的插话道:“老夫一向遵守朝廷政令,不知窦县长所为何来?如此兴兵动众。”
“俞老不知道吗?”
俞老头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老头子上了年龄,真不知道。”
“俗语有云: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不知公以为何罪?”
俞老头摊开手,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有人上门拜访,老夫自然不可能拒之门外,招呼客人乃应有之理,何错之有啊?”
“哦!不过我听说过有‘外顺命,内实通贼’一说,不知俞老可见过啊?”窦冕见俞老头装傻,心中一阵冷笑,调侃道。
“老夫年岁已高,不闻外界已久矣,怎能会知如此深言之语啊。”俞老头拿起酒盏,一脸享受的抿着酒。
“解老曾言:德者,以无为集,以无欲成,以不思安,以不用固。为之欲之,则德无舍;德无舍,则不全。用之思之,则不固;不固,则无功;无功,则生于德。德则无德,不德则有德。故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小子身处其位,如坐针毡,天子已怀不德方能大治,小子只能不德才能固位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故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此非老夫之过也。”
窦冕一听俞老头把自己通敌的过错全部推到了公伯胜身上,心中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窦冕稍加思考后,心平气和的言道:“骄、奢、淫、泆,此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珍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
俞老头被窦冕如此一问,顿时有些语塞,好半晌,嘴唇微微发抖着说道:“自古仕者怀君之荣,食君之禄,率之以义,合务于尽忠,秉国之钧,思于致理,临危之计也。”
“此独其君欲叛耳,非士卒也,君之所覆者,非君也,乃生民也。”
俞老头被窦冕说的彻底没了主意,右手晃晃悠悠的斟满一盏酒,左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来,仿佛千斤之重。
“帝德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明于五刑,以弼五教,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老夫所虑者,亦不过民心,罪疑惟轻,功疑惟重,功过相抵而已。”
窦冕都没想到俞老头竟然搞出这么一句话来,险些笑了出来,站在一旁的甲阖凑着热闹道:“老夫子真智者也。”
“哼!马屁拍的不怎么样啊!”窦冕将腿盘起来,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大声嗤笑道。
“你难道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吗?”
窦冕摆摆手:“此言小子未之闻也,小子倒是一句话:以家为乡,乡不可为也,以乡为国,国不可为也,以国为天下,天下不可为也,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毋曰不同生,远者不听,毋曰不同乡,远者不行,毋曰不同国,远者不从,如地如天,何私何亲?如月如日,唯君之节。御民之辔,在上之所贵,道民之门,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恶,故君求之,则臣得之,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甲阖双手抱在怀里,瞪大眼睛,怒斥道:“小小年纪,谬论倒是不少,难道你不知道是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