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并非卖不掉的大白菜,青黛的脸色上透露出淡淡的嫌弃,真是不知所谓。
青黛咽了咽口水,忙点头:“自是可以,可奴婢觉得小殿下没有那个心,天天唠叨着封地,您觉得二人合适吗?”
小殿下自醒后,就换了一个人,朝政上的事一问三不知,对于陛下是能躲则躲,绝不主动去见,也耐人寻味。
二人缄默须臾,殿内传来声音,便停止话题,往殿内跑去。
殿内满是浓厚药草的味道,掩盖了淡淡血腥。
女帝喜欢与人独处,故一般时侯殿内都没有宫人伺候,她坐在床沿,已记不清这是多少次担忧了,幼时接安阳出冷宫时,太医就已说过小殿下体虚,不易养大,后来惊住整个中宫的人,悉心照料了几年才让太医改口。
霍青为何挺而走险,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视线黏在了安阳毫无血色的脸颊上,伸手触摸,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霍陵行事鲁莽,根本不该指望她才是。
青黛进来,瞧见了女帝眼睛周边布上了一圈红色,也不敢再说话,深深的内疚之情,比之以往更甚了,若是小殿下没有失忆,只怕现在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不至于连个小小的霍陵都可以‘拐走’她。
深夜时分,百姓已安睡,秦执事近前后,道:“霍青死了,霍统领继续去查了。”
殿内静如死海,秦执事不安地看着女帝,烛光翻影间,她看不清陛下眉间的愁绪,发怔时,听她道:“明日起让霍陵去守城门,另外此事让苏合去查,霍陵太过冲动,也该好好反省了。”
苏合便是禁军统领,查此事很合理,只是让右卫军统领去守城门,面子里子都保不住了。秦执事应下后便退出去。
奕清欢只觉得疲倦涌上心头,眼中光影交替,不断模糊。霍青如何,是为谁指使,安氏也好,江北也罢,她不想管也不想问了,两年前那一箭,看似大义,每每午夜,总缠绕在自己脑海里,下一幕便是安阳冰冷的尸体。
这些年来的回忆总是记不清,记不起,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失忆的不是她,为何她也记不清。
心头万千思绪飘过,橘黄色的烛火柔了目光,奕清欢神色凄楚,眼中闪着彻骨的痛意,“其实我背叛了你,你却不在意,并非你善良,亦并非我无辜,而是你心中没有了爱,不在意陌生人对你的伤害。安阳,我宁愿你恨我,总好过现在的陌路天涯。”
话出口,曾经的记忆争相涌进了脑海里,她念着十几年的过往,逐渐明白了眼前的情,那不是曾经安阳口中的倾慕,不是临别时的期盼,不是两相依偎的爱。
那是想逃离的陌生人的好感,仅此而已。
“你曾说,我归来时便还我一个海晏河清的楚国,干净的朝堂,而你做了什么,送我一个天下便结束?若说背叛,是你先开始的……”奕清欢仰首,吞下了那些泪水。
江北的人,不爱哭,自小父亲便告诉她,哭不是解决的办法,哪怕生死别离,泪水只会降低自己的士气而不会有任何益处,而有个孩子告诉她,哭是感情宣泄,不会有益处,但可以告诉别人,你需要她。
想到这些,奕清欢有些想笑,小心将指尖停留在安阳的脸颊上,细细摩挲,炙热的温度再次烫热了她的心,指尖停留在同样苍白的唇角上,笑着俯身,在干涩的唇角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小殿下,这次是我主动了,你看到我哭了吗?我需要你,很需要。”
曾经失去你的恐慌,一次便够了,不要再让我接受第二次……第三次……
漆黑不明的时间总会过去的,我是将军、是帝王不错,可我也有心上的人,为他们伤你一次便够了,再没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