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格的额娘是江南女子,算得上半个江南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柔弱不堪,男人的心都碎了。
虽说她再三解释了自己并不知道那含羞草有这样的功效,以自己以往对她的了解,她也没那个胆子和必要去坑害嫡福晋。可胤禛的心里还是存了一点疑虑。
李氏惯会察言观色,从那微蹙眉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事已经在四爷心中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就算不是故意害人的,可脑袋蠢、办事前不了解清楚,这一条总是没得错吧?女人的柔情和泪,总归还是有用的。这个时候再哭得跟决堤一样,那是必定惹得四爷不愉快,索性不如承认了自己见识短、知识少,好心办坏事、想拍福晋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得了。
鉴于认错态度良好,又再三把事情定性为“一时疏忽”,胤禛也就敲打了李氏一番,没有过多苛责。
从李氏那里出来,胤禛站在院子正中,抬头望了望紫禁城上空的月亮,心里顿时透亮。额娘亲自把这些草给送过来,是想告诉四阿哥所的所有人,她这个做婆婆的,并非只懂得吃斋念佛、不插手儿子屋里事。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佛手一翻,压倒一树孙猴子的。所以都给她老实点。而额娘这么做,无疑也是给了乌拉那拉氏体面。
福晋的体面,归根到底是要他给的。他自问一向和福晋相敬如宾,屋里的事物权力也都交由了她,从来不会纵容侍妾欺负到福晋那边去。便是,也是只娇惯着,从不让她碰一丁点管家的权。
他待她应该还算不错的。她对他,应该也算……不错吧。从来不忤逆他,也从不过问他今天在哪个屋里过夜,更不多插手男人和朝堂的事情。本本分分,中规中矩,家里的母族也够强大。这样的福晋娶回来,的确是他的福气。可他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而这少的东西,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别说是他了,就是在皇阿玛和额娘那儿,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
乌拉那拉氏太贤惠了!贤惠到让他觉得不自在。他宠幸李格格,她没话说;宠幸耿氏,她也不做声。这回她娘家胆大包天,送来个妹妹,穿得花枝招展、一笑起来小酒窝一颠一颠的,当他不明白是什么个意思?可她竟然丝毫不在乎,还仿佛往他身边推似的。
胤禛动了动脖子,觉得月光地里有些冷,今儿晚上谁的屋里也没歇,只歇回了自己屋里。
第二日醒来一大早,不远处隔着的花园子里,就传来了小鸟般叽叽喳喳的热闹声。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小那拉氏又来了。
对于这个大福晋有意无意往自己身边“推”的小姨子,他着实有些头疼。看着吧,傻乎乎、俏生生,也挺有意思;可老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算是个什么意思?尤其是自己这里还常人来人往的……
人来人往?胤禛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起来,嘴里喊着苏培盛,催促着更衣穿鞋,就要往院子里跑。
四爷在前面快步走,苏培盛拿个大裘披风在后面小跑追。
果然刚到小花园子,就听见一阵“咯咯”的欢笑声。小那拉氏可爱笑了,笑得谁见了心都化了。太子的眼都快笑成月牙了,弯得只剩一条缝。
苏培盛一路小跑喘着粗气,总算是赶上了。停下来偷偷一看四爷的脸,真是铁青得难看。
也是啊,昨儿个这妮子还和他打闹得热乎,今儿扭脸就和太子爷套上近乎了。拿他爱新觉罗胤禛当什么了?跳板吗?
他不知道后世有一个生动形象的词叫备胎。
他怒了,眼前这个问题性质很严重。往轻了说,叫家里有个没看住的不害臊的小姨子;往重了说,那就是结党营私。自己已经娶了费扬古的女儿,他们家还要再嫁一个女儿到太子那里是几个意思?难道是想双押宝?自己和太子成了连襟,那不是结党营私是什么?
皇阿玛最厌恶大臣和皇子之间结党营私了。想想就觉得可怕,不行,这个小那拉氏非得撵出去不可。还得去找福晋。
胤禛耍了个滑,让苏培盛就回了太子爷,就说他刚出去了,不在。自己则悄悄地溜去了福晋那里。可转念又想,不是他昨儿个,“盛情邀请”妻妹留下来住几天,陪她在孕期中解闷的吗?这会子又要撵人走,不是打自己个儿脸吗?
打脸比杀头好,还是去吧。
思来想去,为了解除点尴尬,胤禛从御膳房叫了两盒子新点心来,亲自用食盒装了,给福晋提过去。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香味。是羊肉汤?不对,牛肉汤,还有鲜味……馋得人直流哈喇子。
仔细一听,屋里头还有女人欢笑声,大那拉氏声音、宋氏声音、耿氏声音、武氏声音……自己的女人们竟然在一起吃火锅子,不叫上他也就算了,门口连个望风的人都没有。何其诡异?
这个女人,果真是贤惠过头了!
哼!胤禛一甩袖子,差点把食盒给甩柱子上去。索性朝地上一扔,大步流星走出了院子。
回来后,苏培盛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爷从福晋院子里回来,就气得连午饭都没有用一丁点。到了晌午后,竟然上火得牙都肿了,脸也高处来一大截。
更加诡异的是,与此同时共同上火的还有宋格格、耿格格、武格格。全都肿了牙龈起了泡,一个个跟鼻子下长了胡子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苏培盛奇了怪了,难不成上火也传染?再难看也都是主子,况且四阿哥所里也就这么几位小主子。李格格最近是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