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守重后,农益田返别院,分派居室,招呼众人安顿,又是一阵忙活。
跟随师长上司出行,永远有忙累操心的那种人,上对甩手掌柜,下筹吃喝拉撒睡,内统一众随行之人,外协对应接头,非八面玲珑之人,不可胜任。
农益田生性淳朴宽厚,醉心培育仙草灵药,本非此类长袖善舞者,但师尊有命,不得不从,只得勉力为之。好在农益田人缘不错,加之有金丹老祖这面大旗,真传弟子倒也给了三分薄面,即使如封伦这般冷若冰霜之人,也会默然听从。
安置完众多师兄弟,农益田来到凭栏杆门房处,找到崧山盟的通传弟子灵光,与其攀谈起来。
与守静守重的筑基修为不同,灵光还处于炼气九层,但毕竟出身崧山,气度不凡,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农益田掏出一小坛灵酒,倒满两杯,说道“灵光道友,来,尝一下,这是我们栖霞特产云霞酿,采日出后第一缕红霞,集九十九朵成一坛,浇九曲灵泉之水,配以十几种百年灵药,埋于地下三年方可成酿。”
灵光谢过后,一饮而尽,只觉柔润醇厚味长久,一股云蒸霞蔚之气自腹内升腾,顿生腾云驾雾之感,不由得叹道“好酒好酒”
农益田再为其添满一杯,问道“崧山盟为我狄戎修真圣地,声名之盛,无人不知,但愚仅知之扼要,不知明细,还请道友指教。”
灵光端起杯子,说道“我崧山盟设盟主一人,兼设长老会,有长老五人,俱是元婴后期的大真人,盟主与长老会相互制衡,统率全盟,方有千秋永固万代荣光。
盟主及长老会之下,设求道求灵求战三部,分司飞升之道延命之法探究研商,仙材异宝神珍仙兵搜索寻觅,开发秘境降妖伏魔抵御兽潮等,元婴真人完成某项任务,均有相应的贡献额度。
至于洞府,每位真人可独占一座山峰,山峰所有物产,尽归真人,以养妻妾子女门徒仆役。山峰事宜属真人私事,盟内不得干涉。
大真人的洞府,俱在三千丈以下两千丈以上的高峰,初入元婴的真人则在千丈以下的山峰落脚,元婴中期的真人修为在二者之间,居住之地也在二者之间。
目前一百零八座山峰中,尚空闲二十九座,俱是盟内代管,所得之物,以上品灵石作计,按每位真人的贡献额度分发。此外,还有百国千宗每年贡奉,也是如此执行。”
“之前对圣盟虽是如雷贯耳,但向来知之不深。今日若非与道友交谈,愚还不知有如此多条规。”
“若无章程,如何支撑运转。小到乡里保邻,大到国家朝廷,若无章程,还不乱成一团麻崧山盟屹立万年,兴旺昌盛,一则因真人之力,二则因章程之力。在贫道眼中,这章程之力比起真人之力,还要重要三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修十年道,道友高论。”农益田一边给灵光添酒一边说道“原以为修成元婴之后,可散发抽簪沂水弦歌,逍遥于这方天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想到又到原,做任务刷贡献。”
灵光轻轻一笑,细品了一口,说道“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这等事,只在逸想之中,毫无现实根基。譬如凡夫俗子,饮酒高歌之后,还要为一日三餐所劳累。我等修士,虽无果腹之忧,亦无避寒之虑,但升仙路断,天雷滚滚之下,岂敢倾摇懈弛,放任自流。唯有朝兢夕惕,方有可能去求那一线生机。”
“不知道友师出何峰方才接迎的守重守静二位道友又是哪位真人的高足”
“守重守静二位师兄乃是红石峰安和真人座下,修习烈火决,手段非凡。贫道师承光明顶明慧真人。”
云霞酿作为灵酒,劲道十足,凡人别说饮尝,就是闻上一口,也要当即醉倒。灵光饮过三杯后,已是微熏。农益田见状,忙为灵光添上,问道“灵光道友,恕我唐突,不知道友何时拜入真人座下”
“道友何出此问”
“说来不怕道友笑话,此问并无他意,只是眼羡道友福缘而已。”
“明慧师尊原为东晋灵隐寺之主,三年前,师尊凝结元婴,入崧山盟,而我恰在师尊闭关之前,被收入门下。若非师尊成就真人,我也与这方圣地无缘。”
“难道诸位真人不再收徒了吗圣盟对此可有规矩”
灵光闻言颇为感慨,痛饮一杯道“本盟对此倒无禁忌,只是听人讲,到了元婴之后,修炼之赀远超金丹,虽说入盟之后,每年所拔灵物,数倍于故宗旧派,但仍仍远远不够。所以真人入盟之初大多是拖家带口,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意。
但三五年后,均会借故打发弟子离去,或外出游历,或归旧宗,或成散修。因此,道友所眼热之人,时时有朝不保夕之虞,须夜以继日,修行不辍,以免变成无根浮萍。”
这番言语悲凉之极,使得农益田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勉强说道“人生不易修行不易不管如何,有真人指迷津,道友日后能一鸣惊人。”
离开门房后,农益田还未松口气,便见吴天垂等人迎面走来,行礼道“见过师兄。”
农益田瞅了一会,只觉得此人面熟,是此次来崧山的十七位记名弟子之一,但却总想不起姓名来,便问道“找我有事”
“特来向师兄禀报,此次跟随老祖出使崧山,意为父皇操持崧山大吴两国邦交。师弟看左右无事,想来和师兄告个假,带包达林为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