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颜昭仪的亲口认罪,她的死已经成为了“认罪服法”的表现,她的后事已经不能够按照例代后宫妃嫔的古制办理。
原本,这件事应该由顾文惜来处理。
可是,郑明睿却是力排众议,非但没有让颜昭仪以罪人的身份轻易处置,反而是将颜昭仪安置于皇陵之中的妃嫔陵寝里。
又过了一日,随着安乐王即将抵达京城的消息传来,后宫里有关颜昭仪的一切都已然淹没于纷乱之中。
顾文惜合上了手里的书册,偶尔抬眼看过四周的天空,心头还有着压抑不住的担忧。
花亲王府!
她闭上眼睛,费力的去想,想想那些前生的记忆,想想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然而,脑子里乱糟糟的,所有的东西都搅合在一起,没有一丝头绪。
一想到颜昭仪死了,她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只觉得心口似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厉害。
前生记忆中那个尖酸刻薄、处处与自己为难的梦姨娘,与颜昭仪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今生的颜昭仪,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认下了下毒的罪名,又为什么要以死“赎罪”呢?
好多的疑问压在心头,却是连张口寻问的机会都没有。
想不通,想不通!
顾文惜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心浮气躁的再没有心思去看手中的书册,想到安乐王明日抵达京城,郑明睿交给自己筹办宴会的事情,而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准备。
“香草,让人去请徐嬷嬷入宫!”
看着香草退了下去,顾文惜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想到那日自己只不过是问出了花亲王府四个字,便被郑明睿一通责难,甚至是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便被赶了出来。
顾文惜的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只是展颜轻笑,自嘲的在心底里轻叹: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当真以为一个皇贵妃的身份,便真的飞向枝头了。
徐嬷嬷被人请入了凤仪宫,面对着高坐在上的顾文惜,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而后看到顾文惜亲自走下坐位,就要伸手将她搀扶起来之时,徐嬷嬷淡淡一笑,“娘娘,不可!”
顾文惜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收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娇憨的笑容,“嬷嬷,您可来了!”
顾文惜知晓徐嬷嬷是一个极为严谨的人,事事都爱讲究一个规矩,所以她也不再过多的客套,直言了求教宴会之事,更是让人将徐嬷嬷提点的每一条都记录在案。
*
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
只是今日却是一早就不见太阳的踪迹,天空阴沉,乌黑的压了下来,狂风肆虐,转眼便是雷霆暴雨。
一阵暴雨过后,天空渐渐放晴。
城门大开,安乐王的仪仗进了京城。
安乐王的仪仗虽然比不得天子的銮驾赫赫,却依旧引得京城百姓夹道相拥,湿漉漉的街道上人潮涌动,一些打探消息的奴仆在见到了安乐王的车驾后,很快的回去禀告。
此时,安乐王郑明曦正在最前头的一辆马车里,他安然的端坐于车厢之中,对于外面的喧嚣充耳不闻。
颜昭仪认罪自尽的消息,他已经知晓!
只是任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颜昭仪究竟为何要如做下毒之事,并且没有对德妃与皇贵妃有半点的伤害,反而是将自己的性命丢掉。
这样的事情,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郑明曦紧紧皱着眉头,微微闭着眼睛,沉默良久,口中轻喃,“皇贵妃,顾文惜!”
顾文惜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郑明曦并不了解!
但是,她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变数。
想起自己当初命顺义候府想办法将顾文惜收拢于他的控制之下,却未曾料到顺义候府阴奉阳违。
郑明曦的心中便是一阵气愤!
顾氏凤女!
顾家?
难道说自己当年的猜测没有错,只是顾家藏的太深,没有让他找到破绽,找到顾家隐藏的秘密?
郑明曦的脑子里不停的思量着,最终只能是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默默在心中喊道:他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拦,小小的顾家,他更不会放在眼里。
*
随着安乐王的马车进入了皇城,看热闹的人群便自动自发的散了开来。
依旧热闹的大街,喧华的京城,人来人往,一辆马车由北门进入,那马车没有华丽的装饰,在繁华的京城之中显得很不起眼,车夫挥着手里的鞭子,不时的高喝一声。
马车里坐了三个人,两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和一个垂髻少年,两个妇人坐在一排,小男孩则是将头伸出了车窗外,双手趴在车厢上,不时的张望着街边的热闹。
“夫人,这一次能够回到府里,可是多亏了大小姐啊!”开口说话的妇人作仆妇的打扮,她一脸感慨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妇人。
“是啊!”
另外一个妇人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叹息一声,只觉得恍然如梦。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小男孩已经八岁了,长的瘦瘦高高的,比同龄的孩子看起来更为老沉,街边的热闹已经看得腻了,转头看过了自己的母亲,一下子拱到了母亲的怀里。
“回家,娘带你回家去!”妇人紧紧搂着儿子,语气里的激动,让她的声音有些隐隐的颤抖。
“回家?”我们不是刚刚从家里出来吗?
小男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