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柒月的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勤政殿内,寂静无声。
姬擎苍俊脸阴沉,鹰眸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袖袍中的手攥的发抖,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被如此挑衅和羞辱!
脸上五指印火辣辣的烧,每一道落在他脸上的视线都像是在无情的嘲讽讥笑他,谷柒月,你狠!
“廖香兰寻衅滋事在先,妄议皇室在后,苍雪崖已罚过三剑,孤亦不会姑息,拖下去杖责十五以示惩戒,此事便揭过吧!”雍帝见闹腾的差不多了,轻咳一声,略带警告的瞥了一眼姬擎苍,重新坐回了龙椅。
谷柒月一直注意着雍帝的动作,自然没有错过那个眼神,心中嗤笑,姬擎苍这是自毁长城,堂堂王爷偏要搅在女子口角之争里丢尽颜面,真是得不偿失!
面对众人的审视,谷柒月神色泰然,谁能想到这躯壳里,已经是一个归来复仇的灵魂!
侍卫很快将廖香兰拖了出去,姬擎苍脸色阴沉,脚步像是钉在原地一般。
“啊——”庭杖落在廖香兰身上的刹那便听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她喉咙深处破口而出,众人一个寒颤,隔这么远,他们似乎都能清楚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苍王殿下不去英雄救美吗?”谷柒月移步站在姬擎苍的身侧,压低声音问道。
她明显的看到姬擎苍袖袍下的手攥的青筋暴起,随着庭杖每一次落下,指节便又白一分。
谷柒月仿佛生怕姬擎苍不怒,轻笑一声,继续道:“廖姑娘此刻怕是不知道,她本不必受如此重罚,想来王爷也不会让她知道。”
苍雪崖既然罚过,雍帝也不会再重责廖香兰伤了老将军的心,之所以如此,是借着廖香兰警告姬擎苍,美色误人,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就像是一个小火苗瞬间点燃了姬擎苍的怒气,他刚抬手谷柒月便‘蹬蹬瞪’的连退几步,“噗”的吐出一口血来,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姬擎苍,“苍王你……”
二人之间变故顿生,众人看了看谷柒月惨白的面色,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姬擎苍。
这位苍王殿下,心胸狭隘,难当大任啊!
雍帝脸色骤变,阴云密布,一双眸子冰冷无情的盯着姬擎苍,“放肆!”
姬擎苍举着手,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鹰眸风云骤变,无比锐利的射向谷柒月,她故意的!
谷柒月捂着胸口,嘴角鲜血直流,一脸愤懑,“苍王殿下,陛下既然说了此事揭过,我请你下令让影卫放过相思你为何还对我出手?若非红豆不在,她二人联手我也不必担忧相思会死在殿下的人海战术里!”
群殴?雍帝面色难看!
这要是拿下人未必光彩,要是没能拿下,皇室的脸面可都丢尽了!
还在给他上眼药!姬擎苍心中郁结,怒不可遏,今天接二连三的栽在她的手中,这样蛇蝎心肠,狡诈阴邪的女子如何能娶进门?
“父王,儿臣觉得这婚约……”姬擎苍一撩袍子跪倒在地,刚要开口。
“陛下,柒月有话要说。”谷柒月上前一步,抢先截断姬擎苍的话,眸中寒光乍现,就算退婚,也轮不到他开口!
姬擎苍俊脸又沉了几分,周身寒气逼人,众位大臣心中叫苦,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说!”雍帝似乎对她格外好耐心,温声道。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柒月与苍王殿下彼此厌恶,水火难容,实难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这世间怨偶无数,无须再多我二人,是以柒月想要解除这桩婚事,还请陛下首肯。”
谷柒月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俯身叩拜,额头贴在冰冷沁骨的白玉石地砖上,认真且郑重。
彼此厌恶?水火难容?解除婚事?
他们真不知道该说她耿直率真,还是胆大包天!
雍帝脸色倏地一沉,正要说话,便听殿外唱和一声:“启禀陛下,瑾王殿下到了!”
闻言,谷柒月的身子蓦地僵硬,头脑瞬间空白,已经听不清雍帝接下来说了什么,只怔怔回头望去。
轻而浅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众人屏息静待,呼吸也刻意放缓几分。
男子从容缓步,一袭月皎白的暗竹纹长袍搭烟青色广袖罩衫,墨发被檀木梅花簪挽起,体态颀长,玉骨冰肌,他的眸深邃如幽谭碧水,藏着万千星河霞光,薄唇玉色,不点胭脂。
他的气息如雪似兰,琉璃般透彻明净,周身似乎自有一层屏障将他与这凡尘俗世隔绝开来,令人仰望敬畏,连看上一眼都怕亵渎神祗。
“雪卿……”谷柒月看着那人由远及近,眼中水雾朦胧,手不自觉的抚上心口,喃喃唤道,语气缠绵低柔,如泣如诉,丝丝绕人心弦。
那人脚步微不可觉的一滞,随即烟青色的广袖在她眼前划过一抹流光,长身玉立,背影清绝。
“父王!”清冷的声音如珠玉相击,空谷回响。
“嗯。”雍帝随意的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了谷柒月的身上,“谷丫头,你先起来,解除婚约一事兹事体大,也不急于一时。”
谷柒月沉默起身,瞥了一眼那孤绝的背影,心底略有不安,这是怎么回事?雪卿为何会提前出现?
此刻,姬擎苍也顾不得谷柒月。
“王弟巡视烟云六洲历时数月,劳苦功高,回宫复命也不急于一时,这般劳累贵妃若是知晓,定会心疼难安。”
姬擎苍俊颜飞速闪过一抹郁色,微微勾唇笑道。
“劳王兄费心。”姬怀瑾语气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