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谷柒月就搬出皇宫,以养病为由住进了瑾王府。
“王爷如何了?”谷柒月挑帘问道。
庭中传来相思的声音,“还未醒呢。”
“小姐既然担心我家主子,不如亲自去看看?”一道笑声传来,女子挑帘而入,琼鼻高挺,柳眉弯弯,一双灵动的眸子左顾右盼,笑起来两颊有浅浅梨涡。
棠雪被遣到她身边伺候有段时日了,光看外表谁也没法将棠雪和暗影联系在一起,雪卿身边的十二使每个人都是踩着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地狱修罗,她能占据一席之地,可见其手腕。
谷柒月苦笑,她……不敢去见他!
母妃的死就像一根荆棘在她心底破土而出,与她难言的痛苦,愧疚和不安日夜滋长。
她无法忘记母妃容颜在烈火中焚烧殆尽,被轻风拂散在蓝楹花海时雪卿那眼中的茫然空寂,透骨冰凉,然后,他们就被赶了回去。
整整七日,琴音不绝,棠氰和她在花海找到他的时候,他膝上放着满是血迹的焦尾琴十指血肉模糊,口中含糊的呢喃着“母妃,等等我”,轻轻一触,便昏死过去。
“带我去地牢看看。”谷柒月收回思绪起身,那日他们不仅带走了母妃的尸身,还将潇儿和施咒之人一并带回了瑾王府,雍帝还让她安心在王府休养。
棠雪二话不说转身带路,相思本想跟着,结果谷柒月淡淡挑眉笑道:“我今早刚收到书信,红豆已经找到了柳鸢歌,他回来要是看到你这番模样……”
相思顿时无奈,红豆那暴躁易怒的性子看到她伤成这样,还不得掀了天?
棠雪捂嘴偷笑,与谷柒月相携出了院子。
瑾王府的地牢阴暗潮湿,不见天日。
棠雪掌灯走在前面,谷柒月举目四处打量着,说起来,这还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来地牢之中,那时她慵懒贪玩,悠闲惬意,根本没机会触碰生活阴暗腌臜的一面。
“等等!”走到某个牢房外,谷柒月突然停住脚步,棠雪疑惑回头,看到此处关押之人时,默然垂首,退到谷柒月身后。
牢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浑身血污,披头散发,看不情原本样貌。
“你不会又想问我怕不怕?”女子听到动静,看清楚是谷柒月后,她突然扑倒牢门前死死攥着柱子,沉重的铁锁在地上摩擦划出几道火光,映着她的脸惨白如鬼魅,声音尖锐可怖。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要不是你,我早就和易郞离开皇宫,双宿双栖了!”
易郞?谷柒月嗤笑一声,情爱可真是穿肠毒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半分悔意。
“你多虑了,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一句,就在蓝曦宫事发第二日,城外乱葬岗多了一具尸体,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右脚有六根脚趾,琵琶骨被穿,手脚经脉尽断,看样子死前受了很是惨烈的折磨。”
谷柒月每说一句话,潇儿的身子就颤抖一次,话落,她忽然发疯一样的扑打,手上镣铐的锯齿深深扎进肉里,鲜血直流,尖声大喊:“你骗我,易郞不会死,皇后娘娘答应……”
说道此处,潇儿猛地抬手捂住嘴,谷柒月眸光微寒,果真是皇后的手笔!
身后棠雪诧异的看了眼谷柒月的背影,原来那日姑娘让她多留意宫中的动静,是为了这事?
未雨绸缪,心思缜密,怪不得王爷对她另眼相待!
“你已经是颗弃子,皇后自然不会留着他让人捏住把柄,难道你从未想过,蓝曦宫那冷僻的地儿鲜有人至,为何你三番两次会遇到他,为何侍卫和宫女私相授受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皇后亲自费心?”
话至此,傻子都明白这其中的缘故,潇儿傻愣愣的趴在地上,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
肌骨折磨不及诛心之痛,谷柒月再不看她,往地牢深处走去,这辈子她要潇儿生不如死!
棠雪跟在她身后,自进了地牢就再没有温度的眸子陡然烧起了一抹光亮,有心计有手段,时而聪颖机敏,时而乖僻张扬,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为他们王爷量身打造的。
谷柒月来此,是为了那施咒之人。
他和那人到底有什么牵扯?那人说过,蛊门被祖父连根拔起之前,他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卷走了蛊门的密宗和幼蛊不知所踪,其中就包括牵丝。
棠雪见她柳眉微蹙,也不打扰,安静的跟着。
到了地牢尽头,一个男子被绑在铁柱上,为了防止他自尽,嘴中还塞了一块布。
看守的侍卫见到棠雪,连忙跪下见礼,“属下参见雪使。”
“把他嘴里东西拿下来,姑娘有话要问。”棠雪面无表情吩咐了一句。
守卫连忙上前将布包从他嘴里取出退至一旁,恭敬道:“这人骨头硬得很,自杀的手段层出不穷,属下饿了他好些天,这会怕是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他说罢再不开口,谷柒月上前两步,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血红色的牵丝蛊团着圆滚滚的身子睡得正酣,看上去分外可爱。
“这东西你应当不陌生,我只问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你背后的人又是谁?”
灰袍男子一动不动,静的像一句死尸。
“你可要想清楚,我若是将你丢出王府,下一秒那些人就会将你捡回去,你任务失败又暴露牵丝,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谷柒月也不气恼,走到一旁的桌前自顾自倒了杯茶,润润嗓,继续道:“当然,我也可以不扔你出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