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桐意正在院中散步,躬身行了一礼。
周桐意忙示意宫女上前将人搀扶起来,笑道:“徐先生怎的这般多礼?”
徐不一却是没有紧蹙着,将她的面色打量了一番,才沉声问道:“娘娘最近身子如何?”
周桐意闻言,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只道:“左右也就是那副样子。”
徐不一对她这副态度很是不满,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顿了顿,周桐意又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罢,本宫有些话,要单独和徐先生说。”
周桐意开了口,众人不敢不听,纷纷行礼,鱼贯而出。
她在院中榕树下的石桌旁坐下,这才淡了神色,对徐不一道:“徐先生来得正是时候,我这几日正想寻先生呢。”
徐不一没好气地哼了声,“我整日里忙着为娘娘寻找续命之法,娘娘寻我作甚?”
“续不续命的,我倒不甚在意,只是我这孩子……”周桐意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半晌,才抬眸望向徐不一,眸中满是真挚的乞求,“这孩子一出世就没了母亲,在这人心叵测的宫中长大,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如今的状况,能够说句真话的,也就只有对先生您了。”
徐不一听着周桐意这话,蹙眉问道:“娘娘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能够答应。”周桐意深吸一口气,终于吐露出了她这几日心中的盘算,“我想请求先生,替我护着这孩子长大!”
说着,她扶着石桌缓缓起身,竟是对徐不一躬身屈膝,行了半礼。
徐不一忙闪身避开她这一礼,上前扶着人重新坐好。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徐不一蹙眉,哼道,“与其求人,倒不如求己。若是有你这母亲亲自看护着,不比谁都强?”
周桐意闻言,却只苦笑了下。
若是可以,她又何尝不想要陪着自己的孩儿长大,可惜……
见她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徐不一心中也是一阵酸涩。
想到自己今日匆匆赶来的目的,徐不一正了神色,肃容道:“我今日来,便是来给你把脉的。”
周桐意有些意外,“先生不是前些日子刚刚把过脉了吗?”
“都说了是前些日子!”徐不一见周桐意不愿伸手,又道,“你母亲那里我一直为你遮掩隐瞒着,可不是为了让你自暴自弃的。你若是再这般不配合,我可就要考虑让你母亲来劝劝你了。”
若说周桐意现在最怕的是什么,除了腹中胎儿出了岔子,就是担忧家人,尤其是守在身边的杨楚青。
徐不一这话说出来,可谓是拿捏住了周桐意的软肋。
周桐意原本也是不想让徐不一自责担忧,如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得乖乖伸手,任由徐不一为自己把脉。
徐不一伸手一探,脸色当即变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徐不一喃喃几句,又让周桐意唤了一只手,再度诊脉了一番,眉头却是越蹙越紧。
周桐意苦笑了声,叹道:“我早说了,徐先生不必在为我的身子费心了。”
就算是费心,也不过是白费力气,她倒是宁愿徐不一能将这份心思用在自己未来的孩儿身上。
这宫中的腌臜事,不知凡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若是有徐不一这等国医圣手护在孩子身边,定然能够护得孩子周全。
徐不一在殿中来回踱步,口中不时念着几味药材,也不知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他今日突然寻来,正是因着今日无意间听到浣衣局的侍女闲话,说起周桐意近日不知为何衣衫上竟然沾染了血渍,心中担忧,生怕她的身子又出了什么岔子,这才匆忙赶来探脉。
方才一探之下,周桐意的脉象虚抚,甚至已经有些时有时无之相,比之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虚弱更加孱弱几分。
徐不一心中很是焦灼,忍不住怒道:“我早就说了,让你放宽心放宽心,你就是不听!你这身子本就被那虎狼之药伤了根基,如今又整日里郁结于心,这不是自己在折自己的寿吗!”
周桐意听闻此言,只虚弱地笑了笑。
若是可以,她倒也不想郁结于心,只是……
周桐意的眸子禁不住暗了暗,只可惜,这些都由不得她选择。
徐不一也并非是不知道周桐意的难处,只得细细叮嘱了一番,便匆匆离开了寝宫中。
他为周桐意配置的补药中还却最为珍贵的几位药材没有找到,如今周桐意的身子已然等不得了,他必须尽快将药材找齐,将药配出来。
也许,还来得及保她一命!
遣人送了徐不一出宫,周桐意只觉得说了这会子话,身子乏得很,在寝宫中小憩了片刻。
待到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床榻边一角明黄绣龙纹的衣袍。
“醒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周桐意抬眸望去,果然,躺在她身侧将她半环在怀中的,正是她的夫君,她的陛下。
“陛下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阵子了,看到晏晏睡得熟,就没有扰了你的好梦。”
说着,宋原舒附身,在周桐意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动作轻柔地扶着她起身,娴熟地取过衣衫鞋袜,一点一点细致地为她打点着。
周桐意略有几分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有心想躲,但宋原舒却丝毫放弃的意思。
她无奈,只得停住了动作,任由宋原舒作为。
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