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街头巷尾便开始流传起了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的流言。
起初只说是，陛下挚爱的皇后离世，陛下悲伤过度，闭门不出。
后来，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了一个说法，皇后娘娘乃是千年狐狸转世，所以才能让皇上生前为她空置六宫，死后又为了她失魂落魄。
这话传进了宫中，宋原舒听到了，却只是吩咐李延福管好清辉宫的下人，不许这话传入清辉宫中来。
只要不打扰到晏晏，外人怎么说，他已经懒得去管了。
但宋原舒不想管，却有人听不得这话。
“让开！让我进去！里面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要见我的桐儿……”
殿外一阵喧哗传来，李延福想到前几日陛下险些一刀斩了右丞相的事儿，生怕陛下盛怒之下再伤了杨楚青，忙道：“陛下，奴才这就出去看看……”
“不必。”
宋原舒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明白了来人是谁。
旁人他都可以不理会，唯独岳母，是他此刻不得不理会的。
宋原舒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让这几日以来日渐狼狈的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摆手道：“去将岳母请进来吧。”
李延福见宋原舒面色平静，不像是动怒的模样，忙应是退出去，恭恭敬敬地将人请了进来。
“桐儿！娘的桐儿啊……”
杨楚青一进了殿内，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水晶冰棺中的周桐意和躺在周桐意身边的婴儿，惊呼一声，扑倒棺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周桐意的面颊，几次伸手，却都没有敢真正触碰。
一旦接触到周桐意冰冷的身体，切实地感受到女儿的死亡，她怕她会崩溃！
“岳母，节哀。”
宋原舒立在冰棺边，看着棺中的目光哀痛。
这么多日子里，他日日守在旁边，如今看到了无生气的晏晏，依旧会心中一阵绞痛，又何况是晏晏的生母呢？
宋原舒一开口，杨楚青顿时将愤恨地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都是他！都是这个男人！
若不是他，晏晏怎会整日郁郁，怎会损了根基，生生死在生产之中？
甚至，就连她的女儿死后，还要被外面的那些无知刁民那般议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人的错！
杨楚青恨得咬牙，恨不得扑上去将宋原舒撕咬一番，但就算是如此，她又能怎么样呢？又能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吗？
紧紧闭上眸子，她咬牙将胸中的愤怒都压了下去，尽量平静地道：“陛下，臣妇今日来，是要将桐儿带走的。”
“你说什么！”
宋原舒闻言，脸色倏地变了。
晏晏已经离开了他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晏晏离开自己的身边！
此刻在他面前说出这话的若不是晏晏的生母，宋原舒丝毫不会怀疑，自己绝对会直接拔剑将人砍了！
宋原舒压抑着胸中的杀意，沉声道：“岳母玩笑了，晏晏是朕的皇后，即便是……也只能入皇陵，待到朕百年之后，与朕合葬在一处。”
说着，宋原舒望向周桐意，目光柔和了几分。
晏晏，黄泉路你走的慢些，待到百年之后，朕定会追上你。
生不同衾死同穴，也算是成全了我们。
“不行！”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宋原舒的心思。
宋原舒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随着杨楚青一同前来的，还有徐不一和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
刚才那句话，正是徐不一说的。
宋原舒眯了眯眸子，眸中冷光毕现。
“徐不一，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成？你当真以为，朕杀不得你了不成？”
徐不一这些日子也是焦头烂额，先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杨楚青唤醒，又忙着找机会想法子将周桐意带走，头发都愁白了一大把。
对宋原舒，也是心中早有满腹的怒气怨气。
这个时候索性不管不顾，直接顶了回去。
“就凭皇后娘娘去了之前亲口与我说的，‘永生不入皇家典记，永世不入皇陵！’就凭这是皇后娘娘最后的遗愿！”
“……你说什么？”宋原舒的身子怔了怔，骤然爆发，“不！不可能！晏晏不可能、不可能……”
宋原舒的目光落在冰棺中的母子身上，眼眶骤然红了，喃喃：“你当真，如此恨我？”
可惜，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了。
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宋原舒阖眸静立在远处许久，才闭了闭眸子，沉声道：“送岳母出去。”
这副送客的姿态，显然是不准备让杨楚青将周桐意带走了。
“你……”
徐不一面色一变，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李延福拦了下来。
李延福拉住徐不一和杨楚青，低声劝道：“二位还是先离开吧，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李延福是真的担心在争论下去，万一陛下当真不顾及皇后娘娘的情面，将杨楚青如何了，日后心中只会更加煎熬。
徐不一纵然心中焦急，但看着宋原舒僵硬的背影，也知道今日这一趟是白来了，只得暂时带着杨楚青一同离开。
宋原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往日里的温润如玉消散一空，整个人如同一柄开封的利剑一般，雷厉风行地开始拔除朝中的钉子，从小人物开始，幸运的只是被寻了个错处贬谪架空，倒霉的直接被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罪证砸了一头一脸，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判了个抄家灭族。
等到右相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