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对应北辰,弱水澄澈见底,把星子都映到了池底。入眼的这片弱水不着边际,清清荡荡的,而池中央的那座无根之岛,没有重量似的漂着,渺小异常。
这座小岛上有一棵参天古树,遮盖了几座宫殿上方的一片天空。
青瞻吸了口气,飞身往那座小岛掠去。
她的脚尖附着灵力,点上弱水,意外地没有没入水中,倒像是踩着一层水膜。她飞快地划过水面,留下一个又一个荡开的波纹。
还没到小岛上,她就听前方一声巨大的扑通声传来。
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青瞻加快脚步,等踏到了小岛的地面,才知道这小岛的地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加点重量就会引得岛体失去平衡。
她绕过面前层层叠叠数不清的殿宇,沿着小岛往后侧走,只听空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来上抑殿。”
她顿住了脚步,认命地去找那座上抑殿。
小岛上的大殿没有墙围着,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走得回去。
青瞻找了两刻钟,终于找到了那个挂着“上抑殿”牌匾的大殿。
而这两刻钟里,那人都没出言提醒。
走进大殿,墙柱上雕刻着龙纹,挂下玄色刺金帷幔,但四处通透,不会显得屋里暗沉。
在她东张西望间,衡止只着了一件纱衣就出来了。
他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贴在背后,胸膛敞开着,水珠从线条分明的肌理上划过,这件薄薄的单衣也逐渐通透起来,勾勒出他的身形。
青瞻暗自腹诽,这人方才莫不是在这弱水池子里洗浴,被她打搅了?声响那么大,不会是化了真身在池子里游泳吧……
一条银色巨龙在毫无遮挡的弱水里头翻滚潜跃,水花划过龙鳞,熠熠生辉……
她觉得,自己的鼻头热热的。
“衡止上神,那个,我……”青瞻有些结巴了,磕磕绊绊地说不清。
衡止在上方榻席上跪坐,过了一会儿,见青瞻不过来,扭头对她道:“青瞻上神,过来坐。”
他的对面还有一张软垫。
青瞻迟疑了一会,还是走过去,撩开衣衫后摆坐下。
他沉默着,仿若在酝酿他要说的话,接着抬眸,看向青瞻:“青瞻上神,你我相识不久,这次我下凡历劫,你为何也跟我下去?”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没有起伏,但这个问题却让她的头生疼。
“衡止上神,不瞒你说,这次我下凡,是司命星君拜托我去保护你的。”青瞻思索了一下,感觉这个回答是最能够保住她性命的一个理由。
“司命?”
他们身前的桌案上没有摆任何东西,空空的,他的眼睛看过来,带着直透人心的力量,让青瞻的眼无处安放。
她避免看他的双眼,盯着他搁在腿上的手:“是啊衡止上神,正是司命星君派我下界的。”
青瞻有些心虚,但目前这样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你是来保护我的,但在最后的那场战役里,又为何假死?”作为凡人的贺礼看不出来这是障眼法,但已经神魂归位的衡止怎么会看不出来。
以青瞻的能力,解决掉围攻她的人,也就弹指之间的事情,更不用殒身于那里。
青瞻支支吾吾的,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完了完了,还以为他不会问这种问题,怎么一上来就给问了。她怎么回答啊,难道说,明知道他要死了,那她就先走了?还是说他的凡间一世定会死在那场战役里,她存在的作用已经不大,与其让他受制于人,还不如让他放手一搏,好好地战一场?
她总觉得,无论怎么说,她都是错的,他都会以不同角度的话来堵得她哑口无言。
“这个……衡止上神,我觉得……”青瞻只盼望这个时候有谁可以把她打晕,让她独自面对衡止上神实在太可怕了。
“那你先听我说吧。”衡止没有继续听她说的意思,气氛继续僵下去,他怕他有些东西他无法确认,也无法再说出口。
“嗯?”
衡止双手十指交叉,一副谈事情的严肃模样。“你可能已经知道了,这次我下凡历劫,历的是什么劫。”
衡止话还没说完,青瞻就插过话头来。
“我知道,是情劫。”
衡止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很好,你知道我要去历情劫,那么,我短短的凡世十几载里,只认识,你一个女人。”
她不敢说话了。
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她不懂他重复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所以,你是我的情劫,是吗?”衡止注视着她的眼睛,想看出一丝一毫的波动来。
可是,他看到的只有错愕。
青瞻被吓到了,掌心生出汗来,咽了一口口水:“衡止上神,你刚回来还没休息好吧,怎么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我怎么可能是你的情劫对象呢?我做了你一世的……师傅而已。”她说到最后“师傅”两字,声音陡然轻下去,当着衡止上神本尊的面,她可不敢说什么“师傅”“为师”的来把他当作一个娃娃来哄。
上抑殿里冷清,似有寒fēng_liú转,衡止身上单薄,没有感觉到似的。
他一只手摸上左侧的胸膛,眼里充满了疑惑,还有些心有余悸:“但你死的那一刹那,我的这里,分明疼得厉害。”
早年族人没有搬离前,幼时的他经常听二伯说,喜欢一个人,心就为那个人动;人被情伤了,心就为那个人痛。
他当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