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媛放下电话,拿起放在旁边的钢笔,目光落在面前的文件上,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她幽幽的叹了一声,认真的盖好钢笔帽,然后抬起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心里乱糟糟的。
一想到杨小鱼,父亲凝重的话,就在耳边回荡。
随着那胡乱飘荡的思绪,沈媛暗暗攥紧粉拳,紧咬着牙关,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媛非常敬佩且尊重父亲,也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甚至在很多同行客户眼里,若是没有沈重山的羽翼庇护,她根本无法独当一面。
可沈媛并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内心很有主见的她,就像弹簧一样,被压得越狠,反弹得也就越厉害。
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定要给她找个能保护自己的人。
这都什么年代了,男女都快要实现各方面的真正平等了,她为什么还必须遵守那些老掉牙的条条框框?
再说了,如今整个公司都处在危险的漩涡之中,稍有不慎,农威这条大船,随时都会有倾覆的危险。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父亲怎么还有闲心关注她的私事?
沈媛越想越气,又不知该如何排遣,刚才一激动,就直接发泄在了杨小鱼身上。
“哼,都怪那个混蛋,要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事,跟杨小鱼在一块,我好像就没遇到过好事!”
她愤愤的嘀咕着,不由得想起之前派出去调查的人,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天劫持他们的人,还有那一击不中立刻远扬的杀手,好像都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一开始,沈媛笃定的认为,那两伙人肯定都是冲着她来的,但事后冷静下来,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细节,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至少后来那冷峻傲气的青年,对杨小鱼的兴趣,就比对她要多。
可杨小鱼不就是一个返乡种地的大学生么,难道他身上,能有什么值得那些人大费周章的秘密?
想到这里,沈媛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自嘲一笑,把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挥散而去。
殊不知,有时候最离奇的想法,反而越接近真实。
杨小鱼开着拖拉机,一路狂奔,在乡间土路上激荡起的尘土,活像一条黄龙。
那震撼的场景,引得路上的人纷纷侧目,远远的就给他让开一条路,生怕那被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的杨小鱼撞上。
这年头,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这要是被撞出个好歹,找谁说理去啊?
杨小鱼坐在拖拉机上,不断的上下颠簸,双手死命的扶住车把,生怕直接被甩出去。
他被颠得五官都有些扭曲,还不忘低头看表,生怕晚了点。
杨小鱼火急火燎的往城里赶,还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沈大小姐,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哎呦我去,总算是到了,哥的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了。”
他一个急刹车,拖拉机嘎的一声停在农威公司大门前。
那装着满满一大车粮食的拖拉机,在县城里十分扎眼,杨小鱼一路呼啸而来,身后跟了一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
看到拖拉机在农威公司门口停下,杨小鱼一跃而下,大步走过去,砸响了那封闭了几天的大铁门。
随着那沉闷的响声,背后陡然传来惊呼和倒吸凉气的疑惑声。
“这人该不会是从哪个山沟沟里钻出来的吧,不知道农威公司闭门谢客,已经几天不做生意了么?”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话音未落,旁边就有人嗤笑着开口。
“就算不是从与世隔绝的山沟里爬出来的,也肯定是从偏远农村慕名而来的,你看他破衣喽嗖,灰头土脸的,还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才到这的呢,可惜这穷苦小哥了,风尘仆仆的赶来,还是得吃闭门羹。”
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跟着连连点头,看向杨小鱼的目光里,满是同情。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杨小鱼身上,下一秒发生的事,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尤其是刚才轻蔑断言的男人,神情完全凝固在脸上,嘴角不自觉的抽动,满脑子里都只剩下三个字。
“不可能!”
因为当杨小鱼走到农威公司门前,传达室里的人恰巧走出来,就像是特意等在那里似的,直接打开了那紧闭许久的铁门。
看着那画面,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大张开嘴,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震惊。
就在那寂寂无声的沉默里,有人低吼一声,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这些一连在农威公司门口守了几天的老少爷们,大多都是和农威公司有商业往来的合作伙伴,手头也都积压着大量的农副产品着急脱手,却一直苦于销售无门。
他们每一个人,手里的货源都比杨小鱼多得多,凭什么穷小子,他们只能守在门口干瞪眼?
这不公平!
那人低吼一声,愤愤不平的说着。
他把那一大群人煽动得群情激奋,一个个都瞪起眼珠子,骂骂咧咧的朝农威公司涌过去。
可那俩煽风点火的始作俑者,默契的相视一笑,稍稍放缓了脚步,缀在人群后方。
他们跟着走了几步,渐渐跟人群分节,转身走进某条分岔路,很快消失不见。
而那群义愤填膺的人,还在怒目圆瞪的往前走,凶狠的瞪着杨小鱼,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刚溜进铁门的杨小鱼回头一看那阵势,立马吓得踉跄了一步。
“我去,这是得有多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