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一眼就看到了潘如月,这并非是说潘如月风姿卓越到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挑出她来,而是她的确与周围人不同,显得格格不入。
红腻腻的一堆人中,自然能衬出她一身银白素缎的斗篷来,再者其他人都没戴面纱,偏她就格外不同,带着面纱,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怎么会显不出她来。
都这样了,总不好避而不见。
她们那群姑娘家出来也有男丁跟着,季家的公子以及潘如月的哥哥,他们到傅奕阳跟前来,男女分开,可谓是泾渭分明。
潘如月望穿秋水也望不到傅奕阳身边去,只能捏着手退而求其次的到了苏颖面前。
今天她可不是做丫环打扮的假丫环了,软腰行来见着苏颖就盈盈福身,娇娇怯怯的,叫了声苏姐姐。
季姗姗恼怒的看了一眼潘如月,偏偏潘如月的心神都在苏颖身上,并不理会
季姗姗使过来的眼色。
苏颖冲她点一点头,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潘姑娘倒是随性,既如此便随着叫我家老爷那边叫我表嫂便是了。”可真是当不起这一声苏姐姐。
苏颖没想到的是自己话音刚落,潘如月就接口过去,“我见苏姐姐便觉得亲切,如月离家已久,思念家乡的亲人,一时无状了,苏姐姐仁慈大量,便不计较如月的失言了吧。”
说着又朝着苏颖盈盈一拜,人家穿着冬衣都显得臃肿,偏她一身素色衣裳就显得比旁人单薄许多。福身的时候好似站不稳的摇晃了下身子,虽然最后站稳了,说话说得最后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说实在的,潘如月这种伎俩,在苏颖看来已经是屡见不鲜了。可是,苏颖还是想说,她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成了她不仁慈不大量了?
听不懂人话啊真是可悲。
不过如果不坐实这‘罪名’,她岂不是白白被冤枉了,苏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朝季姗姗说:“上次匆忙,疏忽了你。待下次表嫂请你们来府中做客。”
季姗姗脸涨红了,上次季夫人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季姗姗也自觉的远了潘如
月,虽然错不在自己身上,可再提起来季姗姗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缓缓吸了一口气,她也不看径自福身不起来的潘如月。冲苏颖大大方方的笑了笑:“表嫂言重了,若说有错还是我思虑不周,给表嫂添了麻烦才是。该是我上门给表嫂陪个不是呢。”
苏颖摆手:“不妨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潘如月又颤了下身子,咬着下唇目光悲戚的望向不远处的傅奕阳,奕表哥你看到了吗?苏姐姐她根本就不是你认为的宽大端庄。她还因为上次的事而斤斤计较,想给她难堪呢。
潘如月偏就不想让她如意,认为苏颖是故意忽视她,她也不恼怒,就那般盈盈站在一边儿,娴静的跟一幅画般,偏等到苏颖婉言分开时。她突兀的开口:“姗姗妹妹没戴面纱有些不当,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原本不能随意露了姿容的,不然别人只当咱们是轻薄无礼了。”
潘如月说这话的时候偏偏看向苏颖,苏颖吊了吊眉梢,这‘轻薄无礼’四个
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违和呢,敢情她还知道有这么四个字啊,真是难得。
不过,她是想影射她么?可惜这攻击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望眼过去,戴面纱的姑娘实在是凤毛麟角,更何况她还把季姗姗给拉上了,真当别人都是好性子呢。
季姗姗当下就不悦起来,恼怒的瞪了潘如月一眼:“我倒是不知潘姐姐什么时候和我是一家子的了?我不戴面纱,就是太太和嬷嬷都是不说的,什么时候轮到潘姐姐你来说教了?”
许是觉得这话有些重了,她缓了口气又道:“许是潘姐姐是从南边来的,不知京城这边的风气,想来让潘姐姐入乡随俗还是难了些罢。我知道你这么说也是一番好意,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好在这里也没有外人,只潘姐姐日后说话间要更严谨些才好。”
这番话说的把潘如月的后路都给堵了,滴水不漏的,隔着面纱看不真切潘如月的脸色,可看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就可窥见她实在是受了莫大的打击,打击到都说不出话来了。
季姗姗脸色缓了缓,朝苏颖说:“既如此就不打扰表嫂了。”
苏颖笑容加深了些,等回到傅奕阳身边,余光瞥见了潘如月往这边摇摇相望,手抠在面纱边缘,好像时刻准备着把面纱掀开来,只可惜她遥望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
潘如月面纱下脸色发白,唇上的胭脂都失去了颜色,腿一软就要跌倒在地上,幸好有丫环眼尖手快,上前一把把她给撑住了。
季姗姗扁扁嘴:“我看潘姐姐精神不济,外面天寒,还是先回府去吧,省的再染了风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若是日后潘姐姐还想出来逛景,不是没有机会的。”
潘如月一下子就站住了,她撇开扶着她的丫环,轻声细语的说:“不要因为我扰了你们逛街看景的兴致,我能撑着的,不会再给妹妹添麻烦的。妹妹之前说我不了解京城的风气,实在是我的失误,我给妹妹赔不是了,适才想继续看看,妹妹就不要把我送回府了,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
季姗姗的哥哥和潘如月的哥哥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听潘如月这么一说,季家哥哥就略带谴责的看向季姗姗,替潘如月说了话。
季姗姗气的眼圈都红了,之前分明是潘如月轻薄无礼,隔了那么远竟然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