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暗涌,暴雨不休。
随着几声沉闷的雷声在远处流动,原本昏暗的天空转眼间又暗淡了几分。
怀安此刻无比冷静,也明确的感觉到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正在迅速被心底的缺口吞噬。
之前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这座极其违和的酒楼上,现在的他自然也觉察到了这位‘砚秋兄’的异常。
“砚秋兄既知此地诡异,难道就不怕吗?”怀安试探道,左手藏袖,视线的余光不时扫向远处还未亮灯的酒楼。
砚秋柳眉微皱,似乎有些不满怀安的态度,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袖里藏了什么,但潜意识中浮现的不安在告诉她,怀安在对她设防。
“哼!”怀安的设防乃是人之常情,正是因为砚秋理解,所以才更觉得委屈。
你这个无趣的家伙!居然不信任我?!
心底的恼怒不能对怀安发泄,砚秋狠狠的瞪向了不远处的酒楼,娇声道:“这么大的雨要走你走,我偏要去住店!”
怀安上前一步拦下砚秋,直视着对方倔强的双眸,这双晶莹的眼眸中噙满了委屈,久久不愿躲闪。
怀安轻叹一声,抱拳施礼,平静道:“若砚秋兄想要留下,那在下自当奉陪。”
这一礼算是道歉,砚秋这才吸了吸鼻子,翘起嘴角道,“这还差不多。”
砚秋瞥了眼翻弄行李的怀安,随手将驴颈上的铃铛取下,丢给了怀安,“你包里的那些符纸都是些镇宅祈福用的,对于这些脏东西用处不大。”
怀安一愣,看了看手中的一沓符纸,疑惑道:“这些都是假的?”这些符纸都是他从泉州的道观里买来的。
他是不懂修行,但用‘科学常识’来识破一般的江湖骗子还是能做到的。
这几张可是泉州浮松观观主的珍藏,堪称古董文物。
要不是他花了大工夫蒸馏出几坛好酒,那浮松观主便是看也不会让怀安看一眼的。
“假倒不至于,只是效果不同罢了。”砚秋看着怀安肉疼的表情,不禁掩嘴道;“符箓乃是天师秘传,能花钱从道门手中搞来这种东西,怀安兄家境不凡啊?”
“不过是地方员外,家里有几分余钱罢了。”怀安苦笑道,“我心疼的是我那两坛火烧云。”
沧北州千金难得的‘火烧云’砚秋自然听过,忍不住哈哈大笑,“无妨,无妨,回头我寻人送你两坛就是。”
为防止小二儿生疑,两人并没有逗留太久,整理好行李后,便冒着大雨离开了马厩。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发现异常的呢?”砚秋的声音透过雨幕在怀安耳旁响起。
怀安仿若无意的扫过酒楼,缓声道:“此地太过荒凉,我曾问过农户,此地距离城镇足有数十里,其间并无歇脚安顿的地方。现如今这酒楼俨然而立,门楣屋檐绝非新建。”
距离酒楼渐近,怀安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再加上马棚空荡而大堂喧哗,此事太过违和。店小二儿在说出要替我们拿行李时看向外面的眼神,让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观察到两人走近,小二儿连忙来到门口迎接。
“所以说,出门在外要小心为上。”见怀安还想要说话,砚秋赶忙掩着耳朵跳进了大堂,“怀安兄别啰嗦了,我知错了知错了。”
怀安神色不变,在小二儿装作无意实则紧盯的视线中,迈过了门槛。
桀桀,小二儿眼中闪过嗜血的猩红,当怀安从他身旁走过时,一声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响起,身材瘦小的店小二儿像是被雷击般猛然惊醒。
“雨势太大,窗边的桌椅都被打湿了,两位公子这边里面请。”小二儿压下心中的疑惑,赔笑着引两人朝大堂中央走去。
原本喧闹的客人在铃铛声中骤然安静,所有人停下动作,数十道目光齐齐看向站在大堂中央的两人。
砚秋扫过四周,浑不在意周边的目光,大摇大摆的坐下,望向了还在犹豫的店小二儿,“小二儿,你这里有沧北的火烧云吗?”
小二儿惊疑不定的瞥了眼坐在砚秋对面的怀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柜台方向,无论是对方的态度还是刚才的铃铛声都让他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
适才魂魄共振的不适感历历在目,周边其他‘客人’的沉默也证明了那不是幻觉。
“幺子!滚一边去!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柜台方向传来的训斥声像是救命符,店小二儿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全叔,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转身走开,一路疾行像是小跑般消失在了后厨方向。
“这位小兄弟,火烧云小店着实没有准备,不过老板尚有一坛‘曼珠沙华’封存在后院,若小兄弟不弃,由我做主给两位送来,如何?”全掌柜体型消瘦,相貌凶恶,更有一道细纹横跨额头,狭窄的双眸中猩红闪烁,语气看似和善实则冰冷。
曼珠沙华!
怀安思索道,传闻曼珠沙华乃是冥界之花,能以冥界之花酿酒的,定然也是冥界的人。
敢在小罗山附近开店,这个‘老板’不简单啊。
砚秋似笑非笑的盯着全掌柜,她自然听出了对方的威胁之意。
正如怀安所想,这曼珠沙华乃是黑山城所酿,对外配送极少。
而这位窖藏曼珠沙华的‘老板’即便不是黑山城主的部下,也必然与黑山城有关。
“比起曼珠沙华,但我更想喝火烧云。”砚秋一字一顿的说道,作为家主的掌上明珠,她虽不像族内的小少爷们纨绔,却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