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不静,红尘喧嚣。
一入墨州府,怀安便感觉到了和通州府截然不同的气氛,墨州南临大江东接京州,乃是周边五州的商业枢纽。
商业繁盛带动州府发展,怀安一路走来见识了形形色色的镖局,甚至有些镖局中还有光头和尚的身影。
出于谨慎,镖师在行镖的路上不会轻易与生人结识。
因此,怀安也没有主动搭话,就这样骑着驴晃悠悠的被一队又一队的人马超过。
官道旁芳草萋萋,怀安不时夹动驴腹不让它止步贪食。
清风吹过树荫,带去春末的凉意,迎来阵阵蝉鸣。
终究还是到夏天了。
又走了十几公里,怀安晃动着空荡的水袋,不禁坐起身来朝四周望去。
官道外的丛林丰茂,若有若无中似乎有水声传来。
怀安牵着毛驴从官道赶下,趟着没过小腿肚的草丛,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片树林前。
树林不大,只有数十棵柳树组成,每株不过碗口粗细,一眼便能望到尽头。
“嗯?”缰绳那边传来的大力让怀安脚步一停,回头看去,只见平日里向来温顺的毛驴竟然有些躁狂的刨地倒退,似乎对进入树林非常的抗拒。
怀安若有所思的扫视周边,树林尽头的水声清晰入耳,一处急转的河流正于此地转角,所以水流湍急,声势不小。
怀安将毛驴栓在最外层的一株灌木上,便蹚过草丛进入了平坦松软的树林中。
一进树林,舒爽的凉意便从头浇下,就连烈日下的炎热感也被冲散不少。
“啧~这效果堪比空调啊!”怀安擦去额上的汗水,抖了抖衣袖,朝河流走去,整个树林不过方圆五丈,数分钟就能走完。
结果就在这几分钟里,怀安明显感觉到身边凉意的衰退,还没等到他走出树林,凉意就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水汽弥漫的微风稍微缓解了他的热意。
怀安虽不动声色,但他心里明白。
适才的凉意定是树林里的有东西在悄悄出手,虽不知手段是何效果,但怀安的反应确实让对方难以揣测,见势不对立即收手。
这样的家伙决不可留。
怀安伸手掬起一捧溪水,经过烈日灼晒,便是水流再急,水温也是颇为温热。
手中溪水清澈无比,甚至有几条小鱼正拼命的向上洄游,显然是被急流到这里的倒霉蛋。
身在水中,只知面前有急流险境,殊不知险境之后,方才是大河缓流。
怀安看着拼命挣扎却又不断倒退的小鱼,不禁哑然失笑,倒掉手中的溪水,怀安展开衣袖兜起惊慌失措的小鱼,将它们送到了拐角下游,这才放心的盛水引用。
就在怀安进入树林不久,一簇二十几人的镖队正从官道路过。
二十匹马,五个箱子。人虽不多,排场和架势却比一般的镖局要大气很多。
“姜老哥,你去找镖头说说呗?”
“是啊,姜镖师,这大热天的,明明才四月末,搞得跟入暑了一样。”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距离下个茶馆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姜五停下手上的旱烟,锋锐如鹰的目光逼退了靠过来的刀手,沙哑道:“你们渴,你们知道渴镖头都不知道渴吗?出门押镖当以谨慎为主!虎威镖局才安生三年,你们把行镖的本分都给忘了吗?”
沙哑中掩不住的怒意让众人噤若寒蝉,前面和后面行车的镖师、刀客也都纷纷侧目,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额头的汗珠沿着皱纹流下,姜五吧嗒一口旱烟,叹气道:“罢了,我去找镖头说一声,小王,老刘你们俩先替崔兄弟照看着。”
伸手拍了拍戒备四周的灰衣青年,姜五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崔兄弟,你也过来吧。”
前辈的意见崔英自然同意。
两人从队尾走到队首,看着身旁刻意缓步的崔英,姜五不禁暗叹自己是真的老了。
“镖头,我看弟兄们也都口渴了,不如让我和崔兄弟去找点水来吧?”姜五在五六个人的目光中,一脸无奈的上前道。
郑镖头闻言看向了崔英,又把视线转向了其他人。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郑镖头转身笑道:“各位兄弟想必也都渴了,咱们暂缓行径,让崔镖师去周边寻找水源,怎么样?”
“谢郑镖头!”
“谢崔镖师!”
一片应和声中,两人翻身下马,朝官道外的荒野摸去。
作为一个行镖数十年的老镖师,姜五的经验自然比崔英强多了,在边走边指点中,两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这处树林前。
“前辈,这里好像有个路人。”崔英看着旁边被压下的芒草,发现了灌木丛里的毛驴,以及溪水旁蹲下的怀安。
环视树林,并没有埋伏的迹象,崔英收起长剑,心中的警惕也放松了大半。
姜五眉头紧锁,隐隐感觉到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违和。
无奈的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
看了眼喉结滚动的崔英,姜五张了张口,放弃了劝他从外围绕行的打算。
芒草锋利,行走起来颇为不便。
若是绕过树林倒也可以,只不过放着平地不走去趟草丛,确实有些舍近求远了。
只是心底的违和感让姜五的警惕提到最高,每一步踏出都小心翼翼。
一片寂静的树林里只有水流声哗哗作响,溪水旁的年轻人自顾自的掬水引用,好像不曾注意到他们的靠近。
不对!不对!
姜五越想越觉得不对,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