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胄自己心里扭曲,认为封霄云看不起他。却不知道,封霄云此时并没有看不起他,而是要杀了他。
封霄云本就怒从心起,心中那头凶兽恰在此时随意添进一念,顿时这股怒意就化为汹涌的杀意。
韩胄还要嘴强,被封霄云周身涌出的杀意一震,突然感觉裤裆里一热,张张嘴没敢再嘴硬。
封霄云向着韩胄迈出一步,心中却在竭力遏制住那股喷涌的杀意,双手全力保持下垂。
颜面受损总比丢命强得多,商贾出身裤裆已发凉的韩胄明立即智地选择退步。
这时刚才被打趴下的亲兵们也都爬了起来,毕竟没什么仇怨,刚才封霄云就是教训他们一下,也没出重手。
亲兵们围住自家将主低声道:“将主,这小子扎手。咱们先回去,回头有的是方法收拾他。”
韩胄看一眼跟自己一样鼻青脸肿浑身是泥的众亲卫,假装硬气地一挥手:“走!”临走不忘撂下一句狠话:“小子,你给我等着!”然后韩胄竭力控制着被吓哆嗦的双腿,在众亲卫搀扶下几乎是爬着骑着那头鹿蜀,狼狈退走。
借着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饭碗,封霄云竭力勉强遏制住内心汹涌的杀意,也不理会周围一圈看热闹议论纷纷的兵卒,仿佛自己刚才不过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平静地回到自己的帐内。
封霄云刚返回帐内,营地远处,一群一直远远关注着他的兵卒却立时都心热了起来。他们都是曾跟随天策大将军南下平叛立下战功的精锐禁军。
平定宁王叛乱大获全胜返回临澜城后,南下有功的禁军兵卒们各有赏赐,四品下的将领赏赐归兵部管着,四品上有皇帝亲自设宴褒奖,他们这些普通兵卒的赏赐,全都捏在指挥使韩胄手里。
韩胄世代商贾出身,骨子里透着商贾不择手段逐利的钱臭气,他为了钱财撕破脸皮,公然扣下朝廷发给有功兵卒们的的奖赏军爵,然后明码标价出售!我知道你立了功,有朝廷发下的能够按月领取禄米银的军爵,但不好意思文书在我手里,想要可以,拿钱来买。我韩胄做生意一向公平买卖,童叟无欺!放心,我绝对维护市场安全,谁不花钱就想从我这儿强买强卖,我就弄死谁。
一转眼,指挥使韩胄成了占理那边,公然把着这些兵卒的军功,每月去朝廷冒领禄米银,真是空手发一笔横财。
这些禁军普通兵卒本就家里穷困,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从韩胄手里赎回自己的军功授爵。他们想要告,却被韩胄上下打通关节,悍然动用军中罪名诬陷处死几个领头的,直接把这些没领到军功的兵卒给捏散碎咯,随后彻底压了下去。
这些禁军立功的兵卒简直是欲哭无泪,他们畏惧指挥使韩胄势大,也求告无门。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你莫进来。
天策将军王心明交还兵符之后,也再无权插手这些战后奖赏事宜,不然就会落人口实。所以王心明虽然知道韩胄做恶,可除了上本启奏朝廷,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奏章被韩胄买通人给压在最下面,根本不会被受理。
这些禁军精锐再是想不到,拼命换来的军功,自己反而一点儿也得不着。
然而就在他们已经陷入绝路之时,忽然听到消息,当初在军中打理伤兵营炼丹救活众多袍泽的那位封校尉,成为了禁军副指挥使!
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一些心有不甘的兵卒纷纷又动起了心思,打算借着这位有良心的封将军,为他们要回属于他们的军功。然而部分兵卒却被韩胄那毒辣的手段给吓破了胆,本是血里火里杀出来的硬气汉子却力劝大伙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
从封霄云昨天一进营,这些兵卒就在远处观察,当他们看到封霄云与兵卒在一个桶里捞饭吃,就有些心动。直到刚才他们亲眼看到封霄云不惧以下犯上,悍然出手教训指挥使韩胄,这些精锐禁军兵卒绝望的心终于再次热络起来。
封霄云在帐内刚坐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人咳嗽一声,声音中带着恭谦道:“副指挥使可有空闲。昔日王大帅帐下一小卒,特来拜谢平宁王一役伤兵营救命之恩。”
封霄云一挑眉,“进来。”
一个精壮的兵卒撩开帐门,迈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凑钱买的一只鸾鸡,没说话先把手里的鸾鸡递了上来,然后咧开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封霄云看着这人面熟,确实有点印象自己曾把他从鬼门关捞了回来,伸手接过这只鸾鸡,对着门外的几名兵道:“不用蹲着了,去把这鸾鸡炖了,待会儿大伙一起尝尝。”
三个本打算趴墙角听消息的兵卒不好意思地走了进来,伸手接过鸾鸡自去外面处理。
留下的那位名叫张顺的老兵尴尬地站着,他不说话封霄云也不说话。咬了咬牙,张顺噗通一声就给封霄云跪了下去。
封霄云打从他进来,就看出他是有事儿来求自己,伸手把他扶起来道:“我不喜别人跪,有事儿起来说话。”
老兵张顺拗不过封霄云双臂传来的巨大力道,站了起来,断断续续把事情讲了出来。
封霄云不动声色听完,面上表情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