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一阵,封霄云道:“可你有凭证?”
这话一问,老兵张顺顿时就有些激动,脖子一红噔一下又跪在了地上,邦一声就磕一个响头:“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他以为封霄云是不肯信他所说的话,这位老实的粗汉激动之下也就赌咒发誓这一个办法。
封霄云道:“那韩胄身为禁军指挥使、二品将军,若无实证,恐怕难以将其扳倒,迫其将你们的军功授爵交出。我虽说也可直接上门将其打杀,但这样一来恐怕你们的军功授爵也将落空,再难要回。”
张顺顿时愣住了,他们不过是些老实的兵卒,哪里懂得搜集什么凭证,此刻还真就被难住了。
眼一红,张顺这个三十出头的老实汉子强忍着泪又问了一句:“难道封将军也没办法帮我等讨回公道?可怜那些战死的袍泽弟兄,家里妇幼还急等着这些米粮吃顿饱饭……”
封霄云见张顺言语悲切,心中哀其可怜,道:“此事急切间也不能办成,待我想想办法。你先回去,把那些家中男人战死无米粮下锅的人家记一下,明日说与我知晓,我先想法让他们吃饱饭。”言语中,给张顺留了些盼头。
张顺千恩万谢地走了,封霄云等他走后,迈步赶往粮秣营。
粮秣营那帮老油子,在南下平叛时可都没少吃封霄云给的油水,此事正好让他们出力。当时粮秣营营长是王大帅心腹许富贵担任,此时已经调回定北军。但其余负责的几个禁军老油子,还都认得封霄云。
前不久大伙还坐在一起称兄道弟一起饮宴,现在一转眼,人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高高在上的副指挥使。见面这一刻,几个老油子恨不得把以前封霄云分给他们的好处全部吐出来,以求封霄云忘记他们的某些言行。
封霄云却与他们印象中的那个封校尉没有太多变化,依然是笑着向他们拱手打招呼,没有丝毫官架子。但不知为何,这些老油子一接近封霄云,就是觉着全身被一股子煞气围绕,浑身不寒而栗。
简单寒暄过后,封霄云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这些老油子略一犹豫,就咬牙答应下来。他们通管禁军粮秣运作,随便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也就够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难。更何况,这些老油子现在非常乐于卖封霄云一个人情,以求能在这位彪悍的上司心中留下一点善缘。
刚才封霄云悍然把指挥使韩胄揍趴下,他们可是全部看在了眼里。这些老油子历经风雨,都知道在军中谁拳头硬谁说了算,指挥使这一次被揍趴下去,就再也别想站起来,以后军中必然是这位封副指挥说了算。
暂时解决那些战死禁军兵卒家中困难,封霄云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带着心事返回自己帐中。
临澜城。
韩胄的豪宅内,他脸上敷着伤药,正歪躺在软榻上喘着恶气。韩胄现在心里想的,不是该怎么报复封霄云,而是怎么才能捂住自己被副指挥使揍了这件事。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传到朝臣们的耳朵里,对他这个指挥使来说可是非常不利。
尽管此事封霄云确实以下犯上,但炎夏朝的大律第一条,始终是强者为尊,这是根本国策,千万年来国家稳定的基石,决不能动摇。文官还好,在军中武将之间尤其重视这条。
自己一个堂堂指挥使被副指挥使揍了,传扬出去,大伙只会笑自己本事不够,不足以当这个指挥使。那可大大不妙,与面子相比,韩胄绝不想危及自己的官位。
韩胄想来想去,直到天黑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能够狠煞一下那个年纪轻轻嘴上没毛的副指挥使,为自己挣回这个脸面。
正当韩胄苦思无果心烦意乱之际,一个面诈的幕僚悄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将军可是要寻那副指挥使的错处,给他个教训?”
韩胄点点头。他知道凭自己的实力不可能打得过封霄云,那封霄云连坤阶老祖宗的一掌都接得住,即便自己舍得这万贯家财请来一位强者,怕也不是那封霄云的对手。明着打不过,那就只好玩阴的。
这幕僚抖擞嘴角尖长的胡须,献上一条妙计:“那副指挥使看着不过才二十岁,年纪轻轻乍登高位,心中必然欣喜若狂,必想要大力施为一番一展胸中抱负。然而禁军千万年来积弊太多,以将军之能尚不敢轻举妄动。那副指挥使初来乍到不解其中内情,任性妄为之下,必会闹得军中人怨沸腾。到时候将军再找几个军中亲信鼓噪一番,顷刻间就是一场哗变。将军现在只需端坐家中任其施为,等军中热闹起来之后,找一御史一本参上。为着临澜城的稳定,朝廷必要下旨斥责。那副指挥使小小年纪乍登高位,本是热炭团般的心思要强军革弊,却四下碰壁,到时再被朝廷这一斥责,就好似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到时他必是心灰意冷,再不敢与将军争锋。如此一来将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坐视其自败,岂不美哉?”
韩胄听罢立即喜上眉梢,道:“好办法。只是宫中大珰黄瑾似是与这小子颇有渊源,就怕到时……”
“将军勿虑,如今圣上年事已高,临澜城唯以安稳为要。便是黄瑾有心护短,禁军之变乃是肘腋之危不得不平,到时候为着大局黄瑾也不会拦着。那封霄云小小年纪登上高位确实有其本事,吾纵观史册此类少年英杰不在少数,然此类本领高强的少年皆是心高气傲之辈,容不得旁人斥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