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叶看着马六嫂,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我,知道暗中给含雪撑腰的人是谁了。”
“知道就知道了罢,不然你还能怎样?”马六嫂神情复杂,“你是斗不过他的,我早就告诉过你,莫要再理会这事。”
南叶急道:“这会儿他正同含雪行那苟且之事呢,您怎能不去抓奸!”
马六嫂一脸苦笑:“傻丫头,他是有后台的,我可不敢去。”
“您不敢去抓奸?那当上厨房总管,您敢不敢?”南叶言辞犀利,一点也没有要怕的意思。
“什么?!”马六嫂一惊。
“您可别告诉我,您不想当上厨房总管!”南叶把头一仰,“据我所知,您的厨艺,是四位厨房管事之中最拔尖的,但为何每次考核,都只是第二名?马六嫂,只要有王大梁在,您永远也无法得到公平的待遇,惟有把他拉下马,方才有问鼎厨房总管的机会!”
“谁不想当上厨房总管……”马六嫂感慨万千,眼里甚至有泪花点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孩子们着想,我的两个儿子,个个都想识字念书,却没法堂堂正正地去学堂,就更别提参加科举了……只有当上厨房总管,方能脱离奴籍,让我的儿子们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马六嫂说得动情,但说完后,还是一脸苦笑:“你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王大梁不是一般人,而含雪又只是个见习小厨娘,即便我去抓
奸,也是扳不倒他的。”
南叶却道:“我本来也没指望一次就能扳倒他。”
“什么?”既然没指望这次就扳倒他,那还来找她作什么?马六嫂一愣。
南叶看着她,表情十分认真:“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虽然这话是贬义,但我们就是要做那蚂蚁,把王大梁的短处一点一点揪出来,等到他的劣迹斑斑,全展现在大家面前时,就算他上头有人,也不一定保得住他了,您说是不是?”
“理是这个理……”马六嫂还是犹豫,“但我这时候去抓奸,却又没法一棒子将他打死,那不是摆明了要得罪他么?我可不想被他报复……”
“抓奸不一定非得亲自去。”南叶却道。
“什么?”马六嫂又是一愣。
南叶神神秘秘地冲她一笑,道:“打小报告,您总会罢……”
也是,只要她悄悄把这事儿报上去,自然会有人来调查,哪里需要她亲自去抓奸,马六嫂明白过来,看了南叶半晌,缓缓地道:“你还真是会劝人,把法子都想好了。”
“只是小聪明而已,如果没有马六嫂,我什么都办不成。”南叶躬下身,毕恭毕敬。
香秀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会儿见南叶该劝的话都劝完了,可马六嫂还是没表态,不由得急了,问道:“马六嫂,您到底去还是不去呀?”
马六嫂不置可否,只道:“我会考虑的,你们赶紧回去罢,时候不早了,万一含雪回来,不
见你们,可就露馅了。”
考虑?劝了她半天,只换来她一句考虑?香秀急得跟什么似的,张口就要再劝,南叶却把她一拉,拖着她出来了。
出了院子,香秀还在着急:“南叶,你怎么不让我继续劝劝她!”
南叶忙道:“这些管事,都是人精,就算她立时便去告状,也是不会讲出来的,免得被咱们拿住了话柄。”
香秀的脸上,马上露出“这个世界太复杂”的表情来,惹得南叶忍不住笑了。
两人回到住处,重新脱衣躺下了,含雪方才回来,黑暗中,仍隐约可见她双颊潮红,满脸春色,南叶和香秀想起方才屋内yín_dàng的情形来,不由自主地脸上一红,连忙把眼睛闭上了。
接连好几天夜里,含雪都不见人影,但马六嫂那边,却不见动静,也不知是她没去告状,还是告了状,主子仍在查证。南叶和香秀期盼着,担忧着,同时也带着些兴奋地猜测着,如果马六嫂成功状告王大梁,他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这日中午,南叶和香秀到院墙外坐着吃完中饭,重回厨房干活儿,却见厨娘们三五成群,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皆是惊诧而又好奇的表情,整个厨房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八卦的味道。
就连翠云,都居然同人凑在一处讲话,南叶忙拉着香秀走了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翠云没有回答,只朝大灶那边望望,神情略显复杂。南
叶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只见王大梁深埋着头,满脸通红,明明并没有做菜,却一会儿去拿调料罐,一会儿去操锅铲——他这分明是大失颜面,紧张过度后的表现,南叶心中一动,突然就激动起来,忙问:“莫非是王管事出了什么事?”
翠云点点头,道:“刚才正院那边来人,把本该王管事做的两个菜,分派到了其他人名下,然后他就这样了。”
本该王大梁做的菜,被分到其他管事名下去了?真的假的?管事们天天争破头,不就是为了做多两个菜么,这不仅关系到面子和月钱,更关系到考核和升迁,乃是他们最在意的事情了。王大梁丢了两个菜,就意味着丢了面子,少了月钱,甚至还可能会影响今后的考核和升迁,怪不得他这会儿的反应,如此失常了。
难不成……这就是主子对他变相的惩罚?是了,通奸是伤及夔国府颜面的丑事,而王大梁又是有后台的人,不论马六嫂上报的是哪位主人,都最有可能如此行事。
不得不说,这惩罚还真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