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正午的太阳尤其毒辣,即便躲在屋里,也是大汗淋漓。
王大梁听着窗外呱噪的蝉鸣声,心浮气躁,连饭也吃不下去。
翠云坐在他的对面,亦是无甚胃口,只盯着碗里的米粒发呆。
王大梁擦着脖子上的汗,一眼望见了翠云仍旧红肿不堪的胳膊,心中愈发烦躁,道:“你昨儿才小产,为何不在屋里躺着?”
翠云抬头瞅了他一眼,道:“我躺得安稳么?本来等着歇两天,就去请曹三娘教我本事,斗败香秀,然后求她正式收我为徒的,结果现在可好,胳膊被左方同给烫了,还怎么穿纱衣跳舞?”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如此恨左方同的,王大梁想了想,道:“行吧,正好这两天有个管事赛,我就借此机会,满足你的心愿,为你把仇给报了。”
翠云终于得了确切许诺,十分高兴,正想要问问那管事赛是怎么回事,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唤:“王管事在屋里吗?”
咦,这不是南叶的声音么?她来作什么?翠云的后背,一下子就绷直了。
王大梁也是疑惑,南叶从来就没卖过他的账,又怎会跑到他这里来?他探身朝外看了看,见南叶手里拎着个食盒,脸上还带着笑,就更奇怪了,扬声问道:“你来作什么?”
南叶自外走了进来,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笑道:“听说王管事爱吃炖鸡,正好今儿我炖了一只,特意送来给王管事尝尝。”
“
你特意来给我送炖鸡?”王大梁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是你自己拿钱买的鸡?”
“是,我今儿早上去库房挑的,只可惜攒的钱不够,没能买成乌鸡。”南叶说着,很自然地把食盒搁到了餐桌上。
王大梁的视线,随着食盒移动,但并未表示反对。
翠云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
南叶将食盒的盖子掀开,一股浓香立时窜了出来,直扑鼻端,非常霸道地掩盖了人的一切嗅觉,仿佛瞬间只能闻得见这一种气味了。
王大梁有些吃惊:“这是什么,这么香?”
“是炖鸡呀。”南叶把一只大海碗端出来,搁到了王大梁面前,再拿勺给他连汤带肉盛了一碗。
碗里除了鸡,还是鸡,真是非常纯粹的炖鸡,什么配菜都没有,就如此简单,便能香成这样?可那香味,分明并非单纯的鸡香啊……王大梁十分好奇,但并未动筷子,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还真有点怕南叶在里头下了毒。
翠云见王大梁如此,心里头倒是舒服了点,瞅着南叶道:“你不是一向不把王管事放在眼里的,今儿怎么这么好心,炖了鸡送来?莫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南叶没答她的话,径直从食盒里又拿出一只碗,盛了小半碗汤,吹吹凉,一气喝干,然后亮了碗底给王大梁看,道:“王管事,您放心,汤里没毒。”
王大梁见她说得如此直白,有点不好意思,忙端
起碗喝汤,口中道:“我不过怕烫,晾晾再喝,哪里就是怕毒了。”
南叶笑笑,没有戳穿他。
鸡汤入口,却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清淡,而是醇香浓厚,这味道,简直和它的香气一般霸道,舌端一经沾染,就浑然忘了刚才吃过什么,满嘴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味儿。
王大梁把汤碗捧在手里,仔细端详,满脸惊讶:“这鸡,是怎么炖出来的?”
南叶微微一笑,问道:“王管事还没告诉我,这鸡味道如何?”
王大梁极不愿承认,南叶炖的鸡,是他从未品尝过的美妙滋味,但让他放弃这碗汤,却又有难度,他正热得没胃口呢,好容易开了食欲,万一他说不好吃,南叶就直接拎走了,怎么办?
在他犹豫的时间里,鸡汤的浓浓异味,不住地撞击鼻端,让他有点魂不守舍,最终令他说了实话:“味道的确不错,不清淡,却又不油腻,很是开胃。”
南叶开心地笑了:“王管事喜欢就好,那我就不打扰王管事喝汤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就拎起了空食盒,准备走了。
“哎,哎,等等,等等!”王大梁连忙喊她,“你还没告诉我,这鸡是怎么炖出来的呢!”
南叶却只是冲他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王大梁没叫住她,只得忿忿地咒骂了几句,低头喝汤,但身为一名厨师,汤越好喝,就越想弄清做法,心里痒得犹如耗子在挠爪子。
翠
云见着他这样儿,很不高兴,道:“难不成你去外头饭店吃饭,见着什么合口味的,也非得刨根问底?”
“那不一样!”王大梁毫不犹豫地道,“你也晓得,我只爱吃炖鸡,但京城里大大小小饭店酒楼里的炖鸡,甚至包括其他国公府里厨师们做的炖鸡,我都吃遍了,正愁没有新口味,南叶就送了这碗汤来,我如何不心动!”
是对鸡心动,还是对人心动?翠云不由自主地,就朝那方面想了,想着想着,危机感顿生,论年纪,南叶和她差不多,也是水嫩水嫩;论样貌,南叶比她更漂亮,虽然还没长开,但已经看得出是美人胚子了;论厨艺,南叶总是压过她一头,还时常参加斗菜赌菜,创下佳绩,倘若她真有心勾引王大梁,她还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翠云为着这危机感,坐都坐不住了,伸手也舀了一碗汤,想要尝尝味道,然后试着做出来,好以此笼络王大梁的心。
可谁知碗还没挨到嘴边,就让王大梁给夺走了,王大梁一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