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桂妈妈小心地打量康氏的脸色,“奴婢是看长公主已经答应了世子,所以才把首饰箱给抬出来。”
康氏未置可否,望着小几上的那碗杏酪,不知在想什么。
桂妈妈示意丫鬟们把首饰箱搁到小几旁边,对康氏道:“奴婢知道,其实长公主对南叶毫无偏见,只是身为母亲,身为夔国府的当家主母,难免会考虑得更多些。毕竟世子夫人,不单是世子的妻子,更是夔国府未来的当家人,顾家未来的宗妇,她所需要具备的品质,绝不仅仅是擅长做饭那么简单,长公主不是嫌弃她,而是怕她胜任不了,耽误了整个夔国府的将来……”
桂妈妈这一番话,可算是说到康氏心里去了,她仰首长叹一口气,道:“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儿大不由娘,世子已经求得皇上赐婚了。”
这种时候,桂妈妈当然要宽康氏的心,笑道:“这事儿哪是求,就能求来的,若非世子能力出众,机警过人,为皇上立下了大功,皇上才不会答应为他赐婚呢。”
桂妈妈讲的既是事实,又是变相的奉承,好话儿谁都爱听,康氏也不例外,唇角泛起了笑意,示意丫鬟们把首饰箱打开,挑了一整套金累丝镶红宝的头面出来,让桂妈妈给南叶送去,又道:“我这个年纪的衣裳,南叶哪里能穿,你带裁缝去给她量尺寸,连夜赶制两套出来罢。”
长公主就是大气,不管喜不喜欢南叶,首饰一赏就是一整套,而是还是前两天才打的新款式,桂妈妈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主子,心生自豪,应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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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簪短簪,手镯耳环,大小插梳,项圈戒指,无一不是光彩耀目,而且色彩款式相互呼应,女人对亮晶晶的东西,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何况还是成套的。深冬和香秀看得眼睛都直了。
南叶赞叹的目光流连在首饰上,亦是挪不开,但最终她还是把首饰匣子朝桂妈妈那边推了推,婉拒了康氏的好意:“我是个厨娘,大家都知道,打扮起来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就照平常的样子去。而且,我凭本事吃饭,不偷不抢,我挺自豪自己是个厨娘的。”
前面那句话,还挺有道理,太后什么人没见过,以其临时打扮装样子,还不如做自己;只是,她居然为自己是个厨娘而自豪?难道不是该自卑么?桂妈妈诧异地看了南叶一眼,把首饰匣子收起来,衣裳的尺寸也没给南叶量,回云霞院复命去了。
康氏听过桂妈妈的转述,并未勉强,只道:“明天她爱穿什么穿什么,但头面还是给她送去,衣裳的尺寸也照量,好歹世子拉下脸,央了我半天。”
桂妈妈奉命行事,再次去了临风阁,待裁缝给南叶量完尺寸,悄悄地把她拉到一旁,笑道:“世子生怕你明儿没衣裳穿,没首饰戴,特意跑到云霞院,逼着大夫人给你送东西呢。”
原来是顾端的意思?他的心真细。南叶心下感动,嘴上却道:“正事儿不做,尽瞎操心。”过了一会儿,却又道:“多谢妈妈告诉我,锅里新蒸的银丝糕快好了,回头我让香秀给您送一盒子去。”
年轻人哪!桂妈妈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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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秀和深冬眼里放着光,拿着首饰,不住地朝南叶头上比划。葛云抱着臂,在一旁凑热闹:“南叶,你明儿真不打扮打扮?是怕把首饰弄掉了?其实你不用怕的,有我在旁边,丢不了。”
“就你话多!”南叶瞪了她一眼。
香秀把一枚雕成梅花式样的簪子,插到南叶的发髻上,左右看看,笑道:“真没想到,世子竟求得了皇上赐婚,连我都觉得是在做梦一样!”
“可不是,我原以为,世子能求得大夫人同意,就已经了不得了,这下有了皇上赐婚,哪怕老太君回来,都不能说什么了。”深冬连声附和。
葛云又来凑热闹:“皇上赐婚,好处可不止这些!你们想想,这可是御赐的婚姻,以后即便婆母不满意,即便世子移情别恋,也没人敢休她的!”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谁会让婆母不满意?世子又怎会移情别恋?!”南叶不顾满头的首饰,扑了上去。
“葛云该打!”香秀和深冬也叫着,帮着南叶加入了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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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成真,饶是南叶一向以沉静著称,也激动得几乎一夜未眠。翌日寅时,自鸣钟刚响,南叶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双眼睛又明又亮,丝毫不见倦意。奉命来帮她梳头的桂妈妈瞧见,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哪怕没睡好,也能这般精神。
桂妈妈自小就帮康氏梳头,手法娴熟,技艺高超,但因为南叶今日只穿平常的衣裳,所以也就只给她梳了个相应的简单发式。
梳好头,南叶换上一件月白色的小袄,底下配了条葱绿色的长裙,更显得整个人精神奕奕。
桂妈妈一愣:“这不是你平常穿的衣裳啊?”
桂妈妈所指的,是属于厨房总管的制服,一套驼色,一套秋色。
南叶解释道:“自从给大夫人做药膳,大夫人赏了不少衣裳给我,今儿我便挑了一套出来穿了。怎么,妈妈,这样不合适么?”虽然她坚定地要做自己,但并不代表她不爱美,厨房总管的那两套制服,实在是丑爆了,别说进宫去见太后,就是出门逛街,她都不好意思穿上身。
“合适,合适。”桂妈妈连声答着,心里想的是,这丫头太聪明了,今儿见太后,这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