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毋极县时,已经夜幕。雪停了,风吹走乌云,天空晴朗,满天星斗照亮夜空,天狼星的光芒盖过了北极星,为行人指引着方向。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地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站在养父的墓碑前,墓穴已经重新修葺过,华丽了不少。杂草干干净净,显然经常有人来扫墓。他对于养父的感情很复杂,养育之恩,抛弃之恨,只是十三年过去,一切都已化作云烟。在世人眼中,这个猎户,才是他法定的父亲,是他认祖归宗的坟墓。
郭松没有带酒,不能祭奠。想起那个仓皇逃离的灵魂,他应该已经轮回了吧。将墓前的积雪拂去,依靠墓碑坐着,呆呆的望着满天星斗。呆坐了一夜,积雪早已把他堆积成了雪人。龙魂枪发出光芒,霎时冰雪消融。拍去积雪,又望着墓碑发呆。
少倾,迈开步子转身离去。
进城,城内的太平道教徒很多,他们脖子上或者脑袋上都围着黄巾,成群结队的一起走,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他们大都是流民,缺衣少食,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看着很可怜。
在饭馆里吃一顿饭,从食客和店小二的嘴里打探一些消息。得知甄逸未死,不仅没死,还又生了一个小女儿。据说这个小女儿是洛水女神转世,有仙人将玉衣盖在她身上,远近的相士都说他贵不可言。
郭松算了一下时间,这个小女儿应该就是后世名垂青史的“洛水女神”甄宓,才高八斗的曹子建为她写下一篇《洛神赋》,让甄宓的美貌成为千古文人墨客的遐思。
“他另外几个女儿应该也都嫁了吧?”
小二道:“大女儿嫁给了大名鼎鼎的西柏亭夫子郭松。只是还未完婚郭松就死了,她归家之后,也一直挑不上其他人家。”
食客道:“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冀州地界上,和甄家大小姐同年的男丁,大都是郭夫子的学生,他们再怎么说也不敢娶自己师母啊。我看她只有外嫁到关内或河南去了。”
食客这么说也有道理,郭松的确是学生多,虽然汉代礼法还没有那么严酷,但古今中外,就没几个人敢娶师娘的,这是人类文明共同的道德底线之一。
不过从食客、小二的嘴里,郭松也明确了一条信息,甄姜已经不受婚姻的牵绊,可以自由择偶。而且这期间她并没有守贞之类,也在积极的寻找佳婿。
至少,郭松的道德包袱卸下了。
“不过我听说,这个郭松的出身不太好啊?”
食客立刻变了脸色,毫不客气的说:“这位小兄弟可不要说胡话!岂不闻灵寿县如今仓禀丰实,全在郭夫子之策。再说了,那柳怜儿当年也是名扬中原的名妓,哪里是寻常女子能比?郭松是她养子,亲生父母遭了劫难才流落,并非过继。”
“嗯?”郭松本来只想探探口风,没想到听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回答。急忙问:“柳怜儿可是甄逸的姬妾?”
“正侍鞠⒌溃骸肮夫子命苦,早年饥寒交迫时,甄逸仗势欺人,杀其父,淫其母,实在非人哉!不过此事甄逸已经到那猎户墓前焚香赔礼,又修缮了墓穴。本想把柳怜儿遣散回家,可她无处可去,便给她修了房子,和正妻张氏平起平坐。所谓不知者不怪,他也做了补救,想必郭夫子泉下有知,也会见谅吧。”
总之这事情越说越玄乎。毕竟郭松已经“死了”,以中国人死者为大的习惯,多半会对他进行美化。何况他学生多,生前又已经和马融搭上了关系,学生家长们借势炒作,越吹越离谱也是正常,反正是个死人嘛,年龄又小,道德瑕疵无从考证。
三年下来,郭松已经从一个乡野教书匠,被吹成了冀州第一名师!他的出身问题自然也不是问题。他是养子,是被捡回来的,所以人们就可以对他的亲生父母加以演绎。
柳怜儿说,郭松记得自己的姓名,也记得自己是常山国人士。李英说,他曾随郭松去祭拜其亲生父母,家住九门县。
传到这里,郭松报仇雪恨等事件也都一一传出。因为他杀的王义曾是毋极县的风云人物,几个税吏则是横死大街,闹得人心惶惶,记得的人很多。不过,郭松是没有法律责任的,因为他已经死了。他也没有道德责任,为父报仇,是儒家大加歌颂的行为。
而且甄逸第一时间带人把王义的坟扒了,表示谋害郭松养父的事情和他无关,是王义自作主张,将其挫骨扬灰,在郭松养父墓前作证。
至于税吏,虽然是国家爪牙,但百姓都很痛恨,反倒是夸赞郭松为民除害。老百姓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法理,他们只知道自己憎恨的目标被人砍掉了,他们很开心。
然后,九门县刘庄站了出来。此人虽然官位不高,但属于有家谱可查的“帝室之胄”。他作证,当日郭松杀税吏时,曾在他府上暂住,并且明确表示过自己的出身“真定郭氏”。现如今冀州的名曲“**”,正是郭松谱写。
十三年前,郭松复仇时,刘庄还只是一个小吏,靠着“帝室之胄”的余荫混口饭吃。可到三年前郭松死的时候,刘庄已经在九门县举足轻重,熬出了头。
他明确表态,分量不必多言。随后甄逸去真定县郭氏家族求证,得到一条回复,真定郭氏因为窦宪案,牵连无数。除了主家之外,其他旁支、次子等都分散了出去,自力更生,九门县就在真定县隔壁,当然也有子孙迁移。
“所以……如今这个郭松,是真定